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半路扛走的病美男竟是她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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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1.

  //夜行侠

  是日,夜黑风高,临城郊区偶有狼嚎声阵阵,树叶沙沙作响,树顶上方几道急影快速掠过。

  为首之人穿着黑色夜行衣,黑色面罩遮住了脸,只露出眼睛,他身形修长,看不出是男是女。

  他的身后,同样身穿黑衣的杀手在追逐他,他们周身布满杀气。

  他脚步稳健,没有任何惊慌,轻功速度很快,将杀手远远甩在身后。

  临城城门近在眼前,他拐弯一转,溜进不显眼的城门小道。

  几位杀手一刻钟后停在城门前,左右扫视后,跃起轻功,进了城门。

  城门小道里,他探出脑袋观察,见杀手被甩掉,扯下面罩,绝美的脸在月光下展现。

  这是一张洁白无瑕、美艳中带着英气的脸,一双美眸充满灵气,透过月光,眼里好似住进了星星,甚是好看。

  他就是江湖有名的大盗——夜行侠,本名应朝阳

  因其喜欢在黑夜行动,许多听过他名号的人都猜他是男子,是个满脸胡渣,面容油腻的中年大叔。

  事实上,应朝阳只是个年芳十五的女子,她的武艺高超,专门窃取奸商及贪官的钱财,用来日常生活和救济难民。

  应朝阳具美貌与武术在身,何故当了侠盗?

  想来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知道她真容的别人可以说除了她师父,就没了。

  将夜行衣脱下,就地埋了之后,应朝阳露出了里面穿着的束腰男装。

  她秀发高高挽起,胸部平平,红色腰带很是别致,配上那张不男不女的脸蛋,是个人看了都把她当男子。

  稍作整顿后,应朝阳迈起双腿,欲要进临城,忽然,粗重的呼吸声让她止住了脚步。

  她寻声走过去,满脸警惕,手放在了腰带上,神经紧绷着,丝毫不敢怠慢。

  行至小道的角落,应朝阳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男子。

  //扛走一美男

  他着朴素的白衣,衣服上的料子却是贵气的丝棉,面目清秀,嘴唇泛白,额间沾满汗水,呼吸沉重,好像有些不适。

  应朝阳看向男子腰带上的玉佩,上面刻了一个“寒”字,学过医术的她自然知道面前的男子旧病复发还受了重伤,怕是活不过今晚。

  通过他身上的衣服和镶金的玉佩,以及周身流露着的不凡气质,应朝阳知道此人身世不凡,若是救了,恐怕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虽说她平日里偷窃,遇到的追杀也不少,可她身上没有任何累赘,跑起来并不费力。

  若此时救他,那些黑衣杀手拐回来,连她也遭罪。

  不远处传来刀剑相撞声,应朝阳不再犹豫,迈起双腿从小道上离开。

  走了没几步,她拐回来,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地上那男子的嘴里。

  她两手将他拎起来,扛在肩上,不忘用药粉掩盖住他留下的血迹和血腥味,快速逃离现场。

  一刻钟后,现场出现了好几位黑衣人。

  “公子怎么不在这里?”

  “此处只有一条小道,公子定是从这里进城了。”

  几位黑衣人稍作停息,也进了城。

  应朝阳扛着病怏男子来到一座废弃庙宇,仔细观察四周后,摁了下神像的左手无名指,神像底下出现了一个阶梯。

  再次观察,确认没人跟上来,应朝阳带着病怏子走下阶梯。

  两人的身影消失后,神像复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底下是通往应朝阳所住山庄的暗道,道上设有许多暗箭,应朝阳对此熟悉,走起来毫发无损。

  回到山庄,应朝阳看了眼师父住的院子,那里一片黑暗,她窃喜一声悄咪咪地回到她的房间。

  丝毫不知躲在树上的师父目睹了她的一系列小动作。

  对于应朝阳带回来的人,师父起先愣了下,而后神情肃然,咻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救醒美男

  “累死我了!没想到这个病秧子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居然那么重!”

  应朝阳将陌生男子丢到她的床上,一边吐槽他的重量,一边在房间翻找。

  找来药箱,她回到床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接撕掉他的上衣。

  “嘶!伤得还挺重,遇到我算你小子命大,不过你被我下了迷幻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醒来也不会知道你来过这。”

  陌生男子的胸膛上竖着一道又长又深的刀伤,应朝阳倒吸一口冷气,给伤口洒药粉,拿出刀片小心翼翼地处理烂肉。

  “嗯~”

  许是疼痛让男子下意识地发出闷声,应朝阳误以为他醒了,扬起手点了男子的晕穴,他睡得更沉了……

  剔除烂肉,撒药粉,敷药材,包扎伤口,做好这一切,应朝阳在睡觉前不忘探查男子的气息,生怕他醒得太早。

  通过把脉,应朝阳发现他常年服药,有些药物对他无效。

  担心麻药不起作用,她在男子的定穴上扎了针,防止他起得太早弄出幺蛾子。

  不出她所料,男子在黎明时分睁开了眼睛,入眼是竹木房梁,本想环视一周身处的环境,发现他动弹不得。

  本觉得他陷入险境,察觉伤口缓和,屋内还有别的呼吸声,他猜想,他被人救了。

  无奈之下,他继续眯眼休息。

  辰时一到,应朝阳准时醒来,从吊床上跳入地面,视线落在床上那人身上,打了个哈欠,走了过去。

  伸手为男子把脉,气息比昨晚稳定,倒是他体内的余毒,她没想解决,因为此毒狠辣,稍有不慎还会转移到她身上。

  她不至于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葬送性命。

  昨夜她救他,是觉得她都看到了,见死不救有违师父教给她的仁,不解毒是怕违背她的原则。

  她的医术向来只救自己,师父懂医,轮不到她来救,别人要想她救治,必须给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否则,她不救!

  应朝阳把完脉,发觉有人盯着她,视线上移,正好与男子的视线相撞。

  这小子居然是异色瞳?!

  异色瞳之人多半是有病,倒也不影响生活,不过这眼睛看上去还真特别,一金一蓝怪好看的。

  “多谢这位……姑娘救命之恩。”

  冷夜寒在应朝阳为他把脉时就醒了,定穴上的针没拔开,他依旧不能动。

  他睁眼时一直注视应朝阳,起初他把应朝阳当成了男子,仔细观察后,发现她没有喉结,认定应朝阳是女子。

  “你谢我是应当的,我扛着你走了好长一段距离,耗费许多体力,处理你的伤口时,也费了我许多名药……”

  2.

  //欠下恩情

  原来他是被扛的,难怪腰部阵阵疼痛,想来是被她肩膀上的骨头磕的。

  应朝阳有说下去的冲动,冷夜寒急忙打断她。

  “姑娘想要什么报答,只要我有,我都会满足你。”

  此人倒是爽快,一开口就是随便她提要求,她四周看了看,发现没缺什么。

  侠盗的活是她喜欢刺激才去干的,也不是她缺钱,就是单纯觉得好玩。

  练就一身武功,若不找机会展示,学它干嘛?

  冷夜寒看穿了应朝阳的心思,勾唇笑了下。

  “若姑娘暂时想不到,我可以立下字据,日后江湖再见,你若有难,我定伸出援手,还你今日之恩。”

  “不行。”

  应朝阳不用思考就拒绝了他的建议。

  鬼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应朝阳盯着他上下打量,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夜寒对他的病早已看透了,脸上甚是不在意。

  “看来姑娘也知道在下时日不多,你放心,就算我不能亲自报答,只要你有我的字据,你的恩情我都能回报。”

  应朝阳没有说话,一双美眸盯着冷夜寒的眼睛,想要从他眼里看穿他的计谋。

  不知是他太会藏,还是他没有说谎,应朝阳看不出端倪。

  不再犹豫,应朝阳再次将他敲晕,冷夜寒没料到她来这么一出,晕倒前,一双异色瞳瞬间划过诧异。

  快快洗漱好,应朝阳跑去找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房间的师父。

  房间内的师父在执笔作画,听到动静并未抬头。

  “师父早上好呀!朝阳做好了早膳,就等着师父过去品尝哦。”

  应朝阳笑嘻嘻地小跑到师父身边,双手枕在师父的桌上,歪头看着师父,星辰似的美眸泛着讨好之意。

  // 取名朝阳

  师父停下画画的动作,勾起手指重重地弹了下应朝阳的额头,表情颇为无奈,眼中带着浅笑。

  “还以为我家朝阳有了美男陪伴,就不记得师父了呢!看来师父没有白养你,走吧,一起用早膳。”

  应朝阳吃疼地揉额头,师父华离宠溺地笑了。

  十五年前的华离二十多岁,他喜欢游历,想要走遍整个大远国,采集各地好药。

  那时正值春季多细雨的时节,几乎天天下雨,有一次去山上采药,他看见了襁褓中的应朝阳。

  这一天还是清晨,天下着小雨,遇到应朝阳后,山头那边朝阳初升,一束黎明的光透过竹叶,打在了应朝阳身上。

  这之后,华离收养了应朝阳,为她取名应朝阳,寓意向光而生,也寄予了应朝阳一生快快乐乐的希望。

  十五年来,华离教习应朝阳他的毕生所学,让她学武护己,他本意是希望应朝阳可以用武守护其所爱。

  她生性好动,将武术用在做侠盗上。

  教应朝阳医术,是想她在受伤时能自行医治。虽说应朝阳在救医上多了她的原则,华离也没有阻止她。

  十五年来,华离把应朝阳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不曾苛待过她。

  庆幸的是,应朝阳偶尔顽皮,大部分事情都听话,也鲜少在外面给他惹事。

  华离并不觉得应朝阳做侠盗有什么不好,她本着心善,将大部分钱偷来了又放回去,最多拿掉那些她觉得值钱的。

  有时候是一本书籍,有时候是一颗小珠子,有时候是一块铜币。

  // 身世不凡

  “我把外人带回山庄,师父早就知道了?”

  饭桌上,应朝阳吃完粥之后,一脸歉意地看着华离,她早该料到凡事都逃不过师父的眼睛。

  果然如此!

  “知道,朝阳想怎么处理他?虽说他大限将至,怎么着也是个美男,朝阳就不心动?”

  华离将饭碗放下,坦白地点头,试探性地问应朝阳是否对冷夜寒感兴趣。

  应朝阳哪里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突然慌了,脸色有些泛红,眼神坚定,语气笃定。

  “要看美男,我自己照镜子就好了,我可没想过要离开师父哦!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华离听到亲人两字时,握筷子的手顿了下,他擦拭干净手,捏了下应朝阳的脸蛋,宠溺一笑。

  “朝阳今年十五岁了,到了明年春天的及笄礼,朝阳就是个大姑娘,姑娘大了可就要嫁人哦!再晚点,可没人要了!”

  应朝阳依旧觉得华离这话不正确,她认为真正的爱不看年龄与容貌,更何况,她从未想过嫁人。

  “师父,你说过,学武是为了守护,学医是为了爱护,朝阳一个人多自在,何故给自己添加负担?再说了,有师父在,朝阳不会孤单!”

  华离听到应朝阳如此笃定的话,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小丫头常年跟着他出入江湖,情爱之事怎么就一窍不通呢?

  总不能因为跟了他吧?

  虽说他当年也是人见人爱的,非得一根筋地追不喜欢他的人,最后落了个孤独终老的结果。

  朝阳如此优秀,总不能也跟他一样?这可不行!

  想到应朝阳房间里的冷夜寒,华离为应朝阳寻了个活儿,让她到山那头找一味药材。

  此药材不花几个时辰是找不到的。

  等到应朝阳蹦蹦跳跳,背着箩筐跑去山那头摘药,华离板着脸来到应朝阳的房间。

  里面的冷夜寒早已苏醒,也听到华离支走应朝阳的话。

  他此刻很饿,身体僵硬得十分难受,也不知道应朝阳在他身上做了什么,他竟浑身乏力。

  此女子的谨慎不亚于他,本觉得她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带回老巢是愚蠢的,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愚蠢的。

  蠢就蠢在他小看了应朝阳。

  “前辈可否为我解穴?在下维持平躺的姿势太久,有些难以忍受,不得已求助前辈,初次见面,让前辈笑话了。”

  冷夜寒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猜到来人是华离,他很有礼貌地求华离为他解穴,平生最大的苦想必就是现在受的。

  “平原将军左部下华离,拜见寒王殿下。”

  华离单膝跪在冷夜寒床边的地下,双手拱着,神情万分恭敬。

  3.

  //被诛九族

  冷夜寒听到华离的称呼,表情先是惊讶,而后恍然,他平淡如水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前辈见笑了,在下只是一介书生,并不是寒王。”

  华离维持着动作,没有反应,停顿了会,他站起身,拔掉了扎在冷夜寒定穴上的银针。

  终于可以活动的冷夜寒,重重地松了口气,慢慢地起身坐着。

  见他上半身不着一丝衣物,发现不远处碎了一地的衣服,他蹙了下眉头,重新看向华离,再次真诚道谢。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华离仔细观察冷夜寒,轻笑一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寒王殿下不便与我相认,我能理解,官话我不多说,想必寒王殿下也知道我想说什么。”

  冷夜寒的异色瞳直勾勾地盯着华离,想从华离眼中看出端倪,那双眼睛满是坚定,还有一丝威胁,已然不见刚才对他的恭敬。

  “平原将军的事情,本王一直在暗中调查,一旦查清真相,本王会给应家上下一个公道。”

  平原将军本名为应天威,是大远国的第一护国将军。

  十五年前,应家上下百号人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判株连九族。

  百号人口只留下应朝阳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婴,若不是平原将军收到夜氏一族的密信,提前做了准备。

  在皇帝派人抓捕应家人时,应天威带着妻子逃跑,路上若非遇到华离相助,应朝阳也许会死在胎中。

  夜氏一族是冷夜寒母妃的本族,他的母妃夜贵妃与应朝阳的生母同为药谷的师姐妹,历来相互照应。

  两人曾承诺,若应夫人诞下的孩子是女孩,就继承药谷的医术,以后嫁给冷夜寒为妻。

  若是男孩就让他与冷夜寒一起学武。

  夜氏传信的事情很快被发现,在平原将军带着怀孕十月的妻子逃跑之际,夜氏一族受到波及,举家被贬西南,夜贵妃被打入冷宫。

  那时的冷夜寒只有五岁,之后夜贵妃只被允许一年见两次儿子,每次见面时间都不能超过两刻钟。

  冷夜寒自身的处境也不好,本就体弱多病,常年又见不到母妃,话更少,从小还受到皇帝的捧杀。

  //变得强大保护她

  每次见夜贵妃的时间是他最开心的,夜贵妃总跟他提起平原将军的事情,还有夜贵妃与应朝阳生母的承诺。

  他从小就决定,以后要变得强大,救出母妃,保护未曾谋面的未婚妻,他明面上拖病不学无术,暗地里发展势力。

  夜贵妃在他十岁那年病故了,他的病情自那以后渐渐恶化,那时起,冷夜寒一直寻访名医,却一无所获。

  华离的医术如此精湛,得益于应朝阳的生母,其武术来自平原将军的指导。

  应朝阳的生父生母可以称得上华离的恩人,所以他一边抚养应朝阳,一边愧疚当年不能救下平原将军和其妻子。

  也恨他不能报仇,他任何时候都想手刃仇人!

  “华离谢过寒王殿下的协助,倘若日后寒王要报仇,还请告知华离一声,华离想要亲手了结那些人!”

  “好。”

  冷夜寒没有拒绝,一双异色瞳透过窗外,望着被风吹动的树,瞳孔里泛着幽深的哀伤。

  山庄大门传来细小的响动,华离望了眼门口,压低了声音,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还请寒王殿下替今日之事保密,我不想朝阳知道那些伤心的往事,这丫头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却最在意感情。”

  冷夜寒的异色瞳闪烁了下,悄声问华离:“敢问她姓甚?”

  //再次被敲晕

  “应朝阳,芳龄十五,名字是夫人亲自取的,她只愿朝阳平安一生,不想朝阳落入朝堂之争。”

  华离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冷夜寒的脑海中,在他走之后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冷夜寒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他曾经许多次打听过关于应朝阳的事情,放出的消息永远石沉大海,并没有人查到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儿时起,母妃经常跟他说,她的师妹,即应朝阳的生母,医术在她之上,人也可爱,以后的女儿肯定像她师妹一样。

  当时冷夜寒听了,就期待见到还未出生的应朝阳,想等她出生之日,让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事与愿违,应朝阳将要出生时,应家上下被判了死罪。

  他一点都不相信,想对皇帝说应家没罪,夜贵妃却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解释。

  这之后便是他与母妃相离,常年吃药却不见好,若非他有毅力,也许真的会成为无用之人。

  脚步声渐近,冷夜寒带着激动的心情看向要走进房间的应朝阳,他面带笑意,还未开口说话,熟悉的疼痛感又来了……

  她又敲晕了他。

  “奇怪了!这小子不是被我扎了定穴针吗?咋能不穿衣服就傻站在窗边?病人需要静养,这货连常识都不知道,我都要怀疑他的身份不是贵人了。”

  应朝阳喃喃自语,伸手接住了要摔倒的冷夜寒,将他抱起放回床上,相比昨晚的粗鲁对待,这次的动作她温柔许多。

  找来一套干净的男装,看着冷夜寒赤裸的胸膛,她没有任何欣赏的意味,将衣服随意一丢,盖住了冷夜寒的上半身。

  关门,向右转,来到药房,寻找在药房炼丹的华离。

  “师父,你今日怎么想起炼丹了?还好我的速度够快,要不然我们的老巢就要被人端了。”

  华离有些听不懂她的话,疑惑地看着应朝阳。

  他知道,以冷夜寒的性格,得知应朝阳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后,定会好好对待应朝阳。

  “我回到房间,发现那小子醒着,我就把他敲晕了,要不然以他的身世肯定会派人歼灭我们的山庄,到时候就可怜师父和我流离失所了。”

  应朝阳不知道华离与冷夜寒交谈过,边捣鼓药材,边向华离解释。

  “你说什么!”

  华离激动得大吼,朝阳居然把寒王殿下敲晕了,她……

  想到应朝阳的生母,华离最终罢手,收敛他惊讶的表情。

  应朝阳狐疑地盯着华离,她感觉华离有些猫腻。

  4.

  //奇怪的师父

  应朝阳凑到华离跟前,美目凝视他,探究性地问。

  “师父不会背着我做亏心事了吧?”她眯笑着,“我知道了!”

  华离心惊,急问:“朝阳,你都知道了?”

  应朝阳得意地笑了,就知道师父做了亏心事,果然把她的梅花酿偷走了。

  “难怪我到处都找不到我埋在桃树下的梅花酿,原来是师父偷掉了,你太可恶了!连徒弟的酒都偷。”

  华离一听是这事,顿时放松。

  他脸上瞬息划过的轻松,应朝阳并未忽略,她的美眸深了深。

  华离因为心虚,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朝阳,你也知道师父的喜好就是喝酒,要不是途经你院子,闻到梅花酿的香味,师父绝对不知道你藏了酒,师父发誓!”

  华离认真地竖起三根手指,应朝阳嗤笑了声,不在意地摇摇头,想到还没被赶走的冷夜寒,她咬了下嘴唇,询问华离的想法。

  “师父,房间里的小子,我们该怎么处理啊?总不能让他跟着我们住吧?让他混吃混喝,我可舍不得。”

  华离……

  //不一样

  这丫头对情爱之事咋就一窍不通呢?

  当初他带着她游历江湖时,想过打探冷夜寒的消息。

  奈何每次出门都不能太久,搜到的消息零零碎碎,准确性并不高,也害怕有人发现平原将军的旧部,挑起战争。

  华离担心应朝阳再次对冷夜寒大打出手,开口为冷夜寒说好话,一通夸赞。

  “朝阳,我们学医的,救死扶伤是基本原则,师父看那位公子品行端正,长相俊俏,留下来养伤并无大碍。”

  应朝阳眯着眼打量华离,说着审问他的语气。

  “师父,您有没有发现,您今日跟往常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华离也觉得他露出的破绽太多,赶紧寻个理由搪塞过去。

  “朝阳,既然你这么问了,师父也就不瞒你了,其实师父要出一趟远门,估计要很久才回来。”

  他其实并不想出门,和朝阳待在一块才是最放心的。

  //听到了惊天秘密

  应朝阳听到要出门,瞬间乐了,美眸闪烁着亮光。

  “要出门?好呀!”

  “师父,我最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昨日我去偷……去取病人给我的谢礼时,听到了一件惊天秘密。”

  华离起了好奇心,问她:“朝阳又帮了贫民啊,路上听到了什么秘密,瞧你乐得。”

  应朝阳嘿嘿笑着,压低了声音。

  “我听说大远国的三皇子病入膏肓,皇帝急得团团转,正在发告示,广招药谷后人呢!”

  三皇子不就是寒王殿下吗?

  狗皇帝找药谷的人想做什么?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朝阳,这件事你就当没听说过,以后听到与药谷相关的,你都不要管,更不要参与进去。”

  应朝阳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华离,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总感觉师父有事情瞒着她。

  //不学无术的三皇子

  看来江湖传言当今皇帝十分宠爱三皇子是真的,儿子病危他还在全天下招收药谷的人。

  她可是听说三皇子成天不学无术,是所有皇子里最不成器的,倒是苦了皇帝,还要操心他的病情。

  她没有双亲,也有师父真诚相待,师父从小教她不要多管闲事,她当时只是多听了,没想过卷进去。

  听不到应朝阳的回复,华离担心她被人算计,他就害怕应朝阳听到那些话,因为好奇心,跑去多方打听。

  “朝阳,你听到师父说的吗?”

  应朝阳回过神来,认认真真地点头。

  “师父,朝阳听见了,我是不会忘记师父嘱咐给我的话,莫管他人事,莫言他人失,莫听他人碎。”

  华离放下心来,这件事情还得告诉冷夜寒,这般想着,华离决定暂时让应朝阳别照顾冷夜寒。

  //偷听,居心何在?

  “朝阳,那位公子交给师父处理,你安心待在院子,去哪记得告知师父,好让师父喊你回来用晚膳。”

  “好耶!我去后山看看我种的梅花,等到腊月,它应该会绽放得很美,到时候我就可以酿许多许多梅花酿,再也不怕师父偷了。”

  应朝阳活蹦乱跳地跑出了药房,见到站在门口盯着她浅笑的冷夜寒,抬起纤细的手,准备下手。

  有两次前车之鉴的冷夜寒,不敢有丝毫怠慢,速度快应朝阳一步,碍于两人的身份没道明,他握住了应朝阳的衣袖。

  应朝阳瞳孔伸缩了下,质问他。

  “你偷听我们师徒说话,居心何在?”

  华离听到外面的动静,停下炼丹的动作,快步走了出来,见到对冷夜寒十分警惕的应朝阳,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让应朝阳去玩,这里交给他就行。

  得到华离的肯定后,应朝阳一步三回头,次次回头不忘瞪着冷夜寒,直到走远,她才罢休。

  //不会嫌弃

  “寒王殿下,实在是我的疏忽。”

  “这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对待不熟悉的人历来都提防,也不懂规矩,以后请你见谅,莫要因为朝阳的习惯……”

  冷夜寒见华离差点误会他不喜欢应朝阳这样的活泼性子,急忙止住他。

  “前辈说笑了,朝阳是我的妻子,不管她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

  华离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愣住了,抬头看冷夜寒的眼睛,才发现这双瞳孔里盯着远处,应朝阳离开的方向,满是笑意。

  看来当初将军和夫人没有看错人,寒王殿下真的值得托付。

  他也该放心寒王的为人,就是苦了寒王殿下,要融化朝阳那颗对情爱一窍不通的心。

  华离请冷夜寒坐到了客厅,为他倒好一杯茶之后,冷夜寒开口道出他的看法。

  “前辈与朝阳的话我听到了,或许皇帝察觉我一天不在京城,开始怀疑我多年的痴傻是装的,发布消息蛊惑人心。”

  华离听完他的看法,也知道病情拖累了他太多年,若不是夜贵妃被困冷宫,寒王的病也不会拖到现在。

  “我正在炼丹,届时我会治好寒王殿下的病,这几日若是寒王照旧留在这里,我可以为寒王提供药浴,您的病是多年积累,快速治好的方法行不通。”

  5.

  //互不相欠

  应朝阳坐在后山的大石头上,摇晃着双腿,脸上洋溢着的笑,不夹杂着任何世态炎凉,只有内心的真挚。

  纯洁的笑容映在冷夜寒的异色美目,他好似迷恋上了这个笑容,又好似知道应朝阳是谁后,开始迷恋她整个人。

  察觉到暗处的视线,应朝阳扫过去,发现来人是冷夜寒,她冷傲地别过头,好似不待见他。

  应朝阳的态度让他心中不解,他决定问清楚缘由。

  虽说可以猜得到,如果有机会与她倾心交谈,何乐而不为?

  “姑娘好像很不喜欢在下?每次醒来,姑娘都想敲晕在下,敢问姑娘,在下做了什么,让你这般不待见?”

  冷夜寒眼里的光,显而易见地黯淡下去。

  应朝阳听了他的话,开始反省自己,低头思考,师父说过要吾日三省吾身,她时刻谨记。

  “我刚才反省了自己,本来我觉得提防你没有错,想到是我带你回来的,错在我身上,我这么防着你,的确是我不对,我应该给你道歉。”

  她这番话甚是在理,真要她道歉,他倒是不舍。

  不等冷夜寒拒绝应朝阳,她继续说。

  “我为你治病,你欠我报答,刚才我欠你一个道歉,现在,用你的报答,抵消我的道歉,这件事情上我们互不相欠。”

  “师父好似很欣赏你,也许你会住下来治病,我不允许你白吃白住,住在这里的一段时间,你要帮忙,也得考虑清楚,你该拿什么报答师父。”

  “要是师父不接受你的报答,你还我那份,我肯定收。”

  冷夜寒纵身跃上应朝阳待着的石头,坐在她的旁边,笑得很真诚,点头道了声好。

  他学着她的动作,摇晃着双腿,目视着远方的没绽放的梅花树,脑中幻想着他与她,日后相拥在梅花漫飞的景色下。

  唇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应朝阳恰逢其时地望过去,美目泛着惊艳,心中感慨。

  原来师父说的,他是美男子,并没有错。

  //我们认识一下吧

  盯着冷夜寒,思考了他这个人,应朝阳发现自己确实对他的敌意太重,她抬头笑对冷夜寒。

  “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应朝阳,取自暖阳朝升,寓意向光而行,悄悄告诉你个秘密,我是江湖人称的夜行侠哦!”

  冷夜寒的眼底划过惊讶,万万没想到应朝阳就是夜行侠。

  他倒是听百姓及身边人议论过夜行侠的名讳,没料到夜行侠竟是面前的女子,他的未婚妻。

  他看过江湖人脑补的应朝阳的画像,那可是个满脸胡渣、一脸油腻、眼中色咪咪的上了年纪的老男人。

  以后若是有人知道,夜行侠其实是美起来倾国倾城,帅起来无人能敌的姑娘,该作何想法?

  应朝阳发觉冷夜寒再次傻兮兮地盯着她的脸笑,摸了下她的脸,凑到冷夜寒的跟前,悄声问。

  “我的脸上有东西吗?难道师父又悄悄给我画了猫胡子?”

  少女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脸上,四目相视,看着她美目里纯真的疑惑,冷夜寒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急忙移开眼,耳朵瞬间泛红,病态白的脸有了潮红。

  他在害羞什么?感觉他好傻,有钱人家的公子都这样傻乎乎的吗?

  “我叫冷夜寒,取自入夜月寒,寓意随光而往,不瞒你说,我便是你口中那个病入膏肓的大远国三皇子。”

  冷夜寒红着脸回复了应朝阳的话,作了自我介绍,知道应朝阳是他的未婚妻,他不曾想过隐瞒身世。

  若非应朝阳不知晓当年往事,他也许会全盘道出,她的双亲很为她着想,不让她陷入先辈之仇,给她带来了许多欢乐。

  想到华离,冷夜寒很感激他,应朝阳每天如此活泼乱跳,离不开他的悉心照料。

  他其实还有一个秘密,在想着要不要告诉应朝阳,还未说出,应朝阳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他就是三皇子?!

  冷夜寒,入夜月寒,随光而往,他的名字听上去怎么感觉怪怪的……

  大远国三皇子?

  听到后半句,应朝阳惊得从石头上站起来。

  许是觉得不可思议,她重新蹲下,凑近盯着冷夜寒的脸,用手戳了下他的脸。

  跳到他身后,看他背影,腰很纤细,整个人看上去瘦弱不堪,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观察结束,应朝阳回到冷夜寒的身边坐着,距离比刚才远了点,冷夜寒眨了下眼,悄悄移过去。

  “你居然是那个痴傻皇子?完全不像啊!我听说三皇子不学无术,经常流连花丛,为人浪荡,你虽傻,但怎么看都像是正人君子。”

  冷夜寒不知该说什么,他听不出来应朝阳在夸赞他,还是在贬低他,好似贬低多一点,在她眼里,他成了傻子……

  发觉她说错话了,应朝阳尬笑了声,远离冷夜寒。

  “我以前不曾了解你,才会觉得你的传言就是你本人,经过刚才的相处,我知道你并非是完全的废物皇子。”

  “那你为什么要两次远离我?”

  冷夜寒幽怨的眼神看着应朝阳,埋怨的语气,配上应朝阳看不懂的神色,她陷入了茫然,搞不懂冷夜寒此话为何意。

  “皇子与庶民要保持距离,这不是大远国的规矩吗?我之前多次冒犯你,照师父所言,我的脑袋早被咔擦一下砍了。”

  听了应朝阳的解释,冷夜寒的情绪并没有好转,反倒不悦。

  “那是大远国的规矩,并不是我的规矩。”

  “日后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讲究,我不在意,有我在,谁都不能砍你的脑袋,更不能伤害你。”

  应朝阳巴巴地眨了下眼睛,灵动的眼眸全是不解。

  她也不是真的害怕大远国的规矩,而是自己误解了冷夜寒,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

  她心底愧疚,就不敢面对冷夜寒了。

  唉!

  冷夜寒在心底重重叹气。

  对朝阳说这些话果真没有作用,想到华离年轻时是武痴,对于情爱之事更是一知半解,朝阳这般想必跟他脱不了关系。

  或许是上天想要考验他的真心,毕竟朝阳这样纯真无邪的笑容,世间鲜少有人流露了。

  应朝阳偷偷瞄了眼冷夜寒,发现他的眼睛突然流露出很浓烈的悲伤之情,瞳孔里的不解更深。

  6.

  //说你傻你还真傻

  应朝阳看了眼她房间后的通天大树,握住冷夜寒的手,站了起来,展颜笑着。

  “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酿梅花酿,然后把它埋在树下,等一个季节结束,我就可以把酒酿拿出来,喝酒时,那些不开心都化成了开心。”

  冷夜寒的视线快速略过两人交握的双手,耳根刚减下去的红晕再次浮现,他故作轻松。

  若是应朝阳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以她的性子,定然会松手,冷夜寒低头浅笑之后,站了起来。

  对应朝阳刚才的话颇为不解。

  “不开心时埋的酒,等一个季节再拿出来喝,这不是在揭以前的伤疤,然后把伤疤吃进肚子里去吗?”

  应朝阳嗤笑一声。

  “说你傻你还真的傻,你的不开心都埋了,怎么可能复活?一个季节那么长,当初的不快早已消失不见,再见之时,也不会是当初的心态。”

  应朝阳的观念里,不快乐的情绪如果想不通就把它埋了,起初并没有想到好的法子,见了落叶归根,才想着不开心的时候藏酒酿。

  久而久之,她既有酒喝,又能获得快乐,就把这个方法当成取乐的。

  冷夜寒被应朝阳的乐观折服,夜贵妃入冷宫后,他很少真心地笑,夜贵妃病故后,他不再笑。

  遇到应朝阳后,他久处黑暗的心好似住进了光明。

  他想要追随那束光,与之呼应。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应朝阳索性闭上了嘴巴,发觉她的手与冷夜寒的手十指相扣,立即松开,美脸染上了娇羞。

  “我们去挖酒酿吧!师父应该只偷了一瓶,树底下想必还藏着。”

  应朝阳率先跳下去,行动有些急促,好似落荒而逃,冷夜寒嘴角噙着笑,灵光一闪,他有了计谋。

  //故作柔弱

  “咳咳咳!”

  他捂住胸膛,拼命地咳嗽着,让他本就弱不禁风的模样更添可怜。

  石头下的应朝阳盯着他,思考片刻,重新跳上去,两手拱起,恭敬道:“三皇子,冒犯了!”

  冷夜寒担心应朝阳又要把他敲晕,心有余悸地看着应朝阳。

  她靠近他,手一伸,揽住他的腰肢。

  还没反应过来,应朝阳抱着他,运起轻功,开始往她所说的通天大树飞去。

  冷夜寒悄悄打量应朝阳,发现她从脸红到了脖子,耳朵也没有幸免,额头故作无意地靠在她的肩上,他的唇不小心碰到了应朝阳的脖子。

  酥酥麻麻的感觉,应朝阳整个人冷不丁颤抖了下。

  一个踉跄,平稳飞行的他们就要摔到地面,在双脚触及地面后,应朝阳急忙借力扶着冷夜寒站稳。

  她立即松开冷夜寒,手摸了下刚才冷夜寒嘴唇碰过的地方,那种酥麻的感觉再次浮现。

  应朝阳本想瞪罪魁祸首一眼,见他重心不稳,好似要倒了,扶住他,冷着脸问他。

  “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冷夜寒的眼神楚楚可怜,夹杂着深深的不解,好似听不懂应朝阳的话,懵懂地反问。

  “我刚刚怎么了?”

  应朝阳红着脸摇摇头。

  “没……没怎么,此处离我的后院不远,你走过去吧,我不扶你了。”

  她走在了最前面,加快了步伐,拉大了与冷夜寒之间的距离。

  他好像越界了……冷夜寒啊冷夜寒,你克制点吧!

  上扬的嘴角,彰显着他的得意,灿烂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他此刻的愉悦。

  远处目睹一切的华离,默默地为应朝阳祈祷,又觉得冷夜寒做得好,朝阳的脑子不开窍,还需冷夜寒多多指导。

  观察着冷夜寒,华离感慨,他是真的像极了他的生父,夜贵妃的师兄冷昭,药谷的前任掌门。

  大远国的皇室并不姓冷,而姓棱,几乎无人知道冷夜寒不是皇室的秘密,毕竟冷与棱念起来可以误导人。

  //不是皇室人

  这件事是夫人生前说与他的。夫人害怕日后应朝阳知道应家的仇人是皇室后,不会承认对冷夜寒的感情,从而相爱相杀。

  这是他们都不想看到的结果,华离也不想无忧无虑的小朝阳,眼底没了光。

  冷夜寒到后院大树站着的时候,发现不见应朝阳的身影,本想进房间寻她,刚转头,他就看到了她。

  这一回眸的惊艳,他足以回忆一生。

  应朝阳换上了女装,高绾的秀发放了下来,藏青色的长裙尾部绣着朵朵绽放的梅花。

  随着她一动,梅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有昙花一现的美。

  应朝阳的脖子被完全遮挡住了,她的一双小手也藏进了衣袖,只有那张美艳与英气并存的脸暴露着。

  他着迷地盯着她,她的眼神在不停躲闪,脸颊红透了,宛若熟果,有些拘谨地看了眼冷夜寒,应朝阳跑回了房间。

  冷夜寒抬起了手,眼里有挽留,有不舍,有懊恼。

  他蹲下身,执来枯枝就地画圈,嘴里嘀咕着。

  “这下好了,朝阳生气了,冷夜寒,都怪你嘴贱,戏弄朝阳。”

  应朝阳换回男装出来时,看到冷夜寒落寞的背影,蹲在地上不停地嘀咕,指责他的不是,嗤笑出声。

  想到那件事情,冷夜寒决定跟应朝阳坦白。

  “朝阳,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我刚才纠结了许久,你把你身上最大的秘密告诉了我,我却藏着掖着,对你不公平。”

  应朝阳歪了下脑袋,点点头,神情专注,她好奇冷夜寒的秘密,他对外装傻就已经不简单。

  “我其实不是……”

  “寒王殿下!”

  暗处的华离误以为冷夜寒要说平原将军那件事情,急忙跑过来,阻止了他。

  应朝阳回过头去,冷夜寒顺势开口。

  “没错,我其实不是寒王殿下,也不是大远国的三皇子,我姓冷,并非棱,我的父亲是前药谷掌门。”

  睥睨华离一眼,好似在警告他,华离后退半步,缩了下身体,他有些心虚。

  应朝阳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两人见了,都在心底捏着汗。

  7.

  //身世之谜

  应朝阳来到华离身边,围着他转,一副看穿阴谋的模样,华离更心慌了,冷夜寒怕他说漏嘴,跟了过来。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冷夜寒是谁,要是早点说清楚,我也不至于打晕他。”

  两人都松了口气,应朝阳心想他们果然藏了秘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师父如此紧张,冷夜寒捏了把汗?

  这件事情一定关于她,在这个世上,师父最在意的人就是她,至于冷夜寒,她不曾了解过皇室秘闻,并不懂他是何意。

  华离请冷夜寒到大树底下的石凳上坐着,应朝阳本想坐下,被华离拉住。

  “朝阳,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准备晚膳,我与冷公子商量点事情。”

  应朝阳不情愿地哦一声,幽怨的眼神瞪着冷夜寒,他来了之后,师父的关注都转移到他身上。

  见了应朝阳不乐意的小眼神,冷夜寒于心不忍,开口挽留她。

  “前辈,朝阳留下来没什么不妥。”

  应朝阳果真爽快地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动作不拖泥带水,双手撑在石桌上,眼神不时瞄冷夜寒。

  “朝阳,我的身世,你可清楚了?”

  应朝阳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得到冷夜寒的首肯,华离开始解释冷夜寒为什么不是皇室的原因。

  当年夜贵妃与冷昭师出同门,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定情后许下今生仅对方的承诺。

  那时的药谷,就连掌门也是冷昭的父亲,都看好这门婚事。

  奈何天意弄人,皇帝以药谷所有人的性命相逼,夜贵妃被迫嫁给了他。

  那时,她的腹中已经怀了冷夜寒。

  进宫后,夜贵妃没有隐瞒此事,新婚夜就告诉了皇帝,怒气也没有让皇帝将夜贵妃立即打入冷宫。

  //保护他

  夜贵妃背后有药谷,有夜氏一族的武力支持,明面上皇帝对夜贵妃各种封赏,博取美名。

  平原将军的崛起,他担心皇位被夺,加上将军夫人又是夜贵妃的师妹,皇帝疑心更重。

  终于等到铲除平原将军的机会,他不再保留原先的柔情,野心尽显,一举歼灭应家和夜家。

  药谷无法免受其害,整个药谷遭到屠戮,名药被毁,门徒被杀,掌门遇刺。

  冷昭只能携带所剩无几的门徒隐居,至今也没有消息传出。

  至于冷夜寒为什么能够出世,夜贵妃本就懂得医术,自然懂哪些东西不能吃。

  在她病故后,皇帝没有加害冷夜寒,原因在于夜贵妃给皇帝下了毒,此药只有冷夜寒能解,其余人,不论是御医还是药谷的人,都不能解毒。

  近来冷夜寒的身体愈加虚弱,皇帝想以冷夜寒病危的消息,逼出冷昭和其余药谷的门徒。

  皇帝不知道,夜贵妃根本没有下毒,那些话,不过是因为她了解他生性多疑,编了些谎话以此护佑冷夜寒成长。

  应朝阳听完了冷夜寒的身世,看他的眼神多了同情,原本她以为她少了双亲是最可悲的。

  不曾想,冷夜寒看似丰衣足食,不仅要提防皇帝加害他,还要阻止其余皇子的谋杀,生父在世,他也不能见,只能独自带着病成长。

  冷夜寒对上了应朝阳的眼睛,他好似并不在意这些,每次看她,他的眼中都是笑意。

  应朝阳不懂他这番做法意欲何为。

  “朝阳,冷公子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好好陪着他,帮助他治病,这是师父拜托你的,师父的医术离不开冷掌门的指导。”

  华离严肃着脸,突然正经的他,应朝阳有些不适应,应了下来,信誓旦旦地拍打胸脯。

  “师父,朝阳保证完成任务!我一定会让冷夜寒的身体,跟我一样强壮!”

  //亲自下厨

  冷夜寒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抬起了手,本想捏她的脸,视线触及她脖子上的纱布,他停下了动作,手撑着下巴。

  次日清晨,山庄的另一头,暖阳在缓缓上升,远离山头,斜晖映照着整个山庄,布满了微光,甚是好看。

  应朝阳准时爬起了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打开窗户,对着窗外树上的鸟儿吹了声口哨。

  洗漱好,她跑去厨房准备早膳,到了才发现,冷夜寒在切葱,他的动作熟练,完全不像第一次下厨。

  华离却不见人影。

  “朝阳,你醒了?等我把葱切好放下去就可以喝清淡的热粥了,华前辈他出去送信,过两天回来。”

  “他说过,你的医术在他之上,可以为我治疗。”

  忙碌的身影,应朝阳恍惚觉得自己在做梦,她揉了揉眼睛,发现画面很清晰,拍拍脸,疼的,才晓得这不是梦。

  应朝阳到饭桌旁边坐下,提出了她的疑惑,话说到最后,声音很低,脸红得冷夜寒都感受到她脸上的热气。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吃清淡的?还有你的病,对我来说,有些不便,那个,药浴的时候还要,要施针,我……”

  要不是冷夜寒耳力极佳,恐怕他都不知道应朝阳后面说了什么。

  每月这个时候是应朝阳的葵水期,他自然是问了华离才知道的。

  应朝阳每逢葵水期就喜欢吃清淡的饮食,华离也是发现了规律猜到的,要不然依照那个丫头的害羞样,问她指定不说。

  “若是朝阳害羞,我可以穿着衣服泡药浴,这样你就不会犹豫不决了。”

  他昨晚听了华离的解释后,才知道药浴是那样的,他心底也怪害羞的。

  虽说以后会与应朝阳成亲,他们毕竟没定情,就要提前对应朝阳坦诚相待,他怪为难的。

  “粥要好了吧?我都快饿晕了。”

  应朝阳转移了话题,下巴撑在桌上,灵动的双眼瞪大着,望着锅里的粥,冷夜寒宠溺笑了,为她端来热粥。

  “看上去味道很不错,你主动做的,我就不客气了哦!”

  她说着就勺起了粥,冷夜寒没来得及阻止,她就被烫到了,眼睛染上了泪花。

  “叫你贪吃!”

  戳了下她的小脑袋,冷夜寒起身为她倒温水,应朝阳赌气似的,鼓着嘴巴朝他冷哼,头歪向一边,不接受他的温水。

  8.

  //真相· 她早已知道

  冷夜寒竖起两根手指捏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看她嘟着小嘴,生闷气的模样,他宠溺地笑了。

  盯着应朝阳的可爱样,他心动了,脑中冒出一个想法,他的嘴唇想要堵住她的粉唇。

  意识到他不对劲,冷夜寒松开了手,提醒应朝阳慢点吃,不忘威胁,再烫到就不给她倒水。

  他端坐着,优雅地用膳,一勺一勺地勺起粥,然后慢慢地喂到自己的嘴中,不发出一点声音。

  应朝阳被这一幕美到了,她觉得此刻的冷夜寒太帅了,优雅的坐姿,挺直的腰板,哪有病秧子的样子?

  “初见你时,你给我的印象柔柔弱弱的,我其实很不喜欢。”

  “我欣赏那些上阵杀敌的将军,就好比十五年前的平原将军,虽说他被逼英年早逝,我依旧敬佩他,从小就把他当做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觉得皇帝是真的眼瞎,有愧一国之君的名讳,平原将军忠心护国,他却因为疑心,加害他全家。”

  应朝阳话说到最后,情绪有些低落,眼神闪过浓烈杀意。

  冷夜寒着实惊到,他总感觉应朝阳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地没心没肺。

  “我讨厌那些居高位却滥用私权的官员,讨厌那些仗着钱财为非作歹的商人,讨厌皇帝的昏庸。”

  “小时候,我想过,要像平原将军那样,当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再年长点,我觉得皇帝不值得我保护他的江山。”

  这番话,一字不漏地落在返回来取信物的华离耳中,他听完,整个人的身体颤抖着,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哽咽道。

  “朝阳,师父回来取信物,刚才你说的话,师父都听到了,我为你的觉悟感到很高兴。”

  “父亲的忌日要到了,师父是不是又要一个人在外面哭几天,然后再笑呵呵地回到我面前。”

  此话一出,华离瞬间石化,冷夜寒手中的勺子也滑落在地。

  他们完全没料到这一出。

  //仇恨· 绝不会忘

  应朝阳看到他们一脸震惊的模样,展颜笑了,她拾起地上的勺子放到桌上,拉着华离坐下。

  原来她在九岁那年就知道了平原将军就是她的父亲,如何得知是发现师父每年有那么几天出门都不让她跟着。

  九岁时,起了疑心,偷偷跟着华离,一直到了平原将军与夫人的墓碑前,听了华离的唠叨。

  她才知道,她不是被爹娘抛弃的孤儿,而是爹娘被害死了。

  那时起,她每次练功,学医都带着仇恨。

  仇恨是她成长的动力,所以当她有把握保护自己时,她选择以另一个身份现身江湖。

  对外宣称窃取官员与商人的钱财,不过是她查平原将军为何被害真相的幌子。

  秘密查找六年,她也找到了是谁,最后的真凶,不用查都知道是皇帝。

  遇到冷夜寒的那一个晚上,见了他富贵的材质,本不予理睬,见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认出皇室专有就救了他。

  她想过要用冷夜寒的玉佩接近皇帝,后面专研玉佩时,才发现他是传说中的病怏皇子。

  常年调查真相的她,自然知道三皇子的宠爱是皇帝的捧杀,觉得他可怜,也纠结他的另一层身份——娘亲给她的婚配。

  昨日冷夜寒介绍他的名字时,她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她是谁,因为朝阳和夜寒的深意,除了夜贵妃和她娘亲懂。

  听到冷夜寒的介绍后,应朝阳才知道他还在坚守儿时的承诺,可是她不喜欢皇室的人,直到他告知他的生父是冷昭。

  昨夜思考了许久,今日再与冷夜寒相处时,她少了许多疏离。

  华离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背地里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懂,做的谋划也多。

  知道应朝阳这些年的做法,冷夜寒满眼心疼,看似天真无邪的她,内心却蕴藏无尽的煎熬。

  似是感受到了冷夜寒的关心,应朝阳回以他甜笑,她拉着华离与冷夜寒来到客厅,让华离坐在主位上。

  然后转头与呆站着的冷夜寒对视,勾唇一笑,两手拱起,朝冷夜寒鞠了一躬,在他疑惑之时,认真说道。

  “我从小跟着师父,行事作风都是个粗人,并不懂小家女子的矜持,刺绣弹琴这等雅兴,我更是不懂。”

  “以后便劳烦寒君多加款待,若是惹君不快,君可直说,朝阳虽然可能大概不会改,也会收敛一二。”

  //冷夜寒· 是夫君

  冷夜寒傻了般,杵着没有说话,也没有作出回应,应朝阳拉着他跪在华离的跟前,她磕了头。

  “师父在此,我便说了,当年娘亲与夜姨为我与寒君定下婚事,如今朝阳将要及笄,还望师父成全这桩婚事,以祭爹娘的在天之灵。”

  冷夜寒这下终于有了回应,与应朝阳一样,朝华离磕头。

  “夜寒之心,与朝阳同,夜寒在此立誓,此生只愿娶朝阳为妻,决不纳妾,日后不论发生什么,定当用尽心力,护佑朝阳,还请师父成全!”

  华离手足无措地坐着,想要起来,被两人纷纷按住双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表情很为难。

  “师父,爹娘离去后,是你把我养育成人,也是你教会我应家招式,让我继承了药谷医术。”

  “古语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朝阳今日要拜师父为义父,唤师父一声爹,此心天地可鉴。”

  应朝阳坚定地看着华离,一双美眸充满了感激之意,满脸真诚。

  华离潸然泪下,是谁说小朝阳不懂事的?这不是让他懂事得很想哭吗?

  “爹!”

  带着泪花的美目望着华离,激动地喊着华离爹,华离欣喜若狂,扶着应朝阳站起来,高兴地应了声。

  “诶!”

  还跪着的冷夜寒轻咳道:“咳咳!”

  华离与应朝阳相视一笑,同声说道:“应家规矩,女婿要跪满一刻钟。”

  冷夜寒这才挺直腰板,继续跪着,看着其乐融融的应朝阳与华离,他也笑了,欢乐声响彻整个山庄。

  下午,三人一起去了平原将军和夫人的墓碑前烧了香,打扫了墓碑的落叶,也给他们说了今日的事情。

  夜晚,华离出去送信,山庄只剩下应朝阳和冷夜寒。

  9.

  //为他治病,羞死人了

  药房内,应朝阳与冷夜寒站在药桶旁边,四目相视之后,两人不禁红了脸。

  虽说下午承认了这门亲事,真到了要给冷夜寒扎针的时候,应朝阳依旧羞涩。

  “夜寒,你先进去泡着,一刻钟后,我再为你扎针,排掉体内的废气,过程有些难熬。”

  “如果忍不住,就谈谈我们双方的经历,多些了解,也好相处。”

  正说着,应朝阳扭头就要出去,冷夜寒拉住了她,温声道。

  “好!朝阳,我喜欢你唤我寒君,此称呼甚得我心,这个感觉,就好似你喊我夫君那般。”

  应朝阳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挣脱了他的手,小跑出去。

  冷夜寒对着应朝阳的背影轻笑,丝毫不知她此刻的心跳骤然加速,脸上烫得堪比高度发烧。

  轻解衣带后,他坐进药桶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外应朝阳的影子,身上慢慢泛着的疼痛,也没让他转移视线。

  所幸,他还有朝阳,有师父,一切好像在好转,他长期黑暗的生活终于有了亮光。

  这般想着,冷夜寒渐渐进入睡眠,本来泡药浴的疼痛让他无法睡着,是应朝阳在药浴加了催眠药。

  她担心过程太痛苦,冷夜寒扛不住,只能采取这个手段,以此减轻他治疗的痛苦,也减轻她的羞涩。

  两刻钟后,应朝阳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工具包,见冷夜寒睡着,她小心翼翼地过去,轻手轻脚地扶起冷夜寒,视线不敢往下移。

  将冷夜寒放到软床上,应朝阳随身拿了件衣服丢在他身下,盖住他的隐私处。

  工具包打开,一排银针出现,应朝阳神情专注着,纤长的手指在不停地扎针,上半身扎好后,她开始扎下半身。

  多次深呼吸,应朝阳掀起了盖着冷夜寒隐私处的衣物,用它盖住冷夜寒的面部,以免他醒来发现他被看光了。

  看到之后,应朝阳的脸,霎那间红成晚霞,给人一种火烧云的感觉,她拿针时手指都在颤抖。

  狠狠地咬牙,她不再乱看,拿着针开始扎冷夜寒的穴位。

  一刻钟后,终于扎好各处穴位,好在这月天气炎热,不会冻着冷夜寒,要是不小心着凉了可就危险了。

  //提前适应洞房

  后半夜,应朝阳后悔高兴太早,冷夜寒发烧了,身体烫得异常厉害,她急忙为冷夜寒找来降温的冷水,为他擦拭身体。

  却没想到,他发烧过后,又开始冒冷汗,身体一直冒冷气,应朝阳无法,只能躺在冷夜寒身下,让他压在她身上,以此取暖。

  忙碌几次之后,应朝阳也累了,正要离开冷夜寒的身体下,发觉上面的人好像有了动静。

  她屏息凝气,不敢让冷夜寒知道她做了什么。

  天啊!她的脸好烫,心跳也不停地加快。

  “朝阳,以后成亲了,你也要在我下面哦,今天算是提前适应成亲的洞房,以后我会注意温柔待你的。”

  身上的冷夜寒悠悠地说出这番话,她恨不得胖揍他一顿,也恨她为什么长得一脸纯真却啥都懂!

  冷夜寒轻轻咳嗽,担心他压疼应朝阳便让她离开,虽然舍不得,还是要照顾她的。

  “咳咳,朝阳,我压着你很难受吧,你先起来吧,我好像动弹不得,你不会又扎了我的定穴吧?”

  应朝阳悄悄挪动身子,起身又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时,她煞红了脸,看了眼冷夜寒身上的银针,可以拔掉,就快速地拔开。

  一堆银针拿掉之后,冷夜寒感觉身体好像好了许多,倒是身下难受得很,见应朝阳落荒而逃的模样,穿上了她为他准备的干净衣服。

  还不忘观察他小不小,就怕朝阳嫌弃他,看了之后,他挺满意的,见朝阳那般反应,应该也是合眼的。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冷夜寒发觉自己想得太多了,急忙敲敲他的脑袋,让他冷静点,回到客厅,发现应朝阳拿着银针,趴在桌上睡着了,心疼地蹙眉。

  动作极轻地抱起了应朝阳,小步走回她的房间,将她放回床上。

  在她身边坐了许久,冷夜寒不依不舍地离开,为应朝阳关好窗。

  一个人站在山庄的大门前,望着远方的山头,异色瞳里泛着孤独与忧伤,背影萧条,人,很惆怅。

  //他不是一个人

  他在夜里经常习惯这样,他喜欢一个人望着远方,小时候不知朝阳的下落,就想着远方一定有她。

  越期待,想念越深,可等的人终究没出现。

  若不是那日他出京城,到临城时被人追杀,得应朝阳救下,他也许早已不在人世,也无法见到要等的她。

  感谢上天没把朝阳带走,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父亲,不想再失去朝阳了。

  冷昭其实在夜贵妃病故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他日渐消瘦,门下的徒弟又少,后面见太困难,有些门徒选择了离开,到了最后,只剩下冷昭照顾病危的掌门。

  后来,掌门受伤太重,加上伤口染了毒,更是难解,他走后,冷昭为他刻下无名碑,只愿路过的人不会掘坟。

  父亲与爱人双双离去,给冷昭很大打击,他生了病,身病易治,心病难医,夜贵妃的离开,让冷昭少了活着的希望。

  江湖传言冷昭带着药谷隐居,不过是个幌子,这只是让皇帝深以为夜贵妃真的给他下毒了,怕殃及冷夜寒的成长,冷昭才那样散发谣言。

  爹娘执着的爱情,冷夜寒深有体会,就像他,即使不曾与应朝阳谋面,因为母亲的多次提及,也种下了这个执念。

  若非执念让他坚持活下去,在冷昭亡故后,冷夜寒也不会长活。

  是朝阳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是朝阳为他阴暗的心,照进了光,他追随光,才想要活着。

  此生遇朝阳,定不悔!

  “夜里风大,容易着凉,刚开始泡药浴更该照顾好身体,下次可不许这样!”

  应朝阳苏醒时,习惯性地打开窗,见到山庄大门冷夜寒孤独地站着,快速穿好衣服,随手拈来一件风衣,为他披上。

  她的语气里全是温柔与关心,一丝责怪也尽显关切,冷夜寒听了,更加欣慰。

  10.

  //一月过,出山庄

  转眼一晃,时间过去一个月,冷夜寒在每日的药浴下,身体渐渐好转起来,整个人的气色红润许多,不再是苍白无力。

  “寒君,师父送的什么信?为何走了一个月都不曾回山庄?”

  这日用了午膳,应朝阳站在家门前,望着无际的山峰,见山林不曾传来一丝异动,哀伤顿时染上心头,眉眼里尽是愁。

  冷夜寒来到她身旁,肩并肩站着,幽深的眼眸眺望着远方,眼睛与应朝阳那般流露出愁绪。

  华离的身手,他信得过,那封信其实是想让华离送给药谷的吴前辈,此人生前受过冷昭的救助,冷夜寒从未怀疑过。

  信中内容不过是提醒吴前辈把守好药谷的门宝——万方灵。

  从山庄到吴前辈隐居之地,来回时间只需半月有余,如今华离还未归来,应朝阳与冷夜寒不由得担心。

  沉默了许久,应朝阳打破局面,将她的决定说出来。

  “我要去找师父。”

  师父是这个世上待她最好的,她不能就此等待,冷夜寒病情好转,已经不需要药浴,每日按时服用气息丹便好。

  “我陪你。”

  她的决定,冷夜寒没有拒绝,身体的变化,他感受得到,如今应朝阳要走,他势必相随。

  到了夜晚,两人简单收拾行李,应朝阳换上男装,面容也改变过,明眼人看上去都觉得她是男子。

  至于冷夜寒,应朝阳给他佩戴一副面具,以免皇族人识得他的脸,招来祸端。

  趁夜离开山庄,两人来到临城,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到了一间还未完全熄灯的客栈,走了进去。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的看到应朝阳与冷夜寒,热情地走了过来,腆着笑脸,有些阿谀奉承。

  “一间房。”

  //背叛?师父被抓?

  应朝阳压低了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加上冷夜寒的提醒,她贴了假喉结,对于身份,此刻更是无人怀疑。

  冷夜寒没有发言,掌柜的便让小二带他们到二楼的房间住下。

  “听说了吗?最近皇上好像为了三皇子失踪的事情火冒三丈,三皇子本就体弱多病,还被劫持,一个月不见,皇上大动干戈寻找多次都不告而终。”

  “真有此事?我怎么记得有药谷的人被皇上宣去皇宫给三皇子治病,一个月不见好转,皇上把药谷的人给解决了。”

  “就你们这道听途说的,能有几分真实?我兄长在宫里当差,传来消息,皇上抓到当年平原将军的叛将,正准备三日后的午时斩杀那人。”

  “此话当真?”

  “我兄长亲口说的,怎会有假?”

  应朝阳与冷夜寒刚进入房间,隔壁厢房的讨论声不断传来,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音量很大。

  讨论的三人渐渐压低了声音,不约而同地将耳朵凑到墙上,试图听清应朝阳与冷夜寒这边的动静,奈何听了多次,也没有一丝声音传来。

  “唔!”

  三人正要回过头,不料,一剑封喉,嘴巴也被捂住,闷哼一声倒了地,应朝阳狠狠地踩他们几脚。

  “师父定是在狗皇帝手里,你的人出现了叛徒,行踪被发现,这个地方待不得,走吧。”

  应朝阳此话一出,冷夜寒陷入了沉默,他手下的人都是孤儿,不可能会有人背叛,除了……吴前辈?

  父亲当初可是救过他,如果他当真不念及旧情,就莫怪他下狠手了!

  应朝阳见他若有所思,想必已经猜到谁是叛徒,听到窗外与走廊外的脚步声,冷静的脸布满了杀意。

  “暂时走不了了。”

  玉手抽出腰上的红腰带,冷夜寒这才注意到应朝阳腰间的红带是江湖上有名的武器血红绳。

  舞动时若蛟龙,动作有力狠辣,鞭若触及肌肤,瞬间见骨,静时,软弱到并不是普通叶子。

  血红绳握在应朝阳手上,灵动得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婉转有度,招招见血,且不留活口。

  不到片刻,这群死士纷纷倒地,应朝阳的一根发丝都没碰着。

  朝阳她……好强!

  冷夜寒杵着不动,应朝阳打趣他,嗤笑道:“怎么?被我的狠辣吓到了?”

  “我心疼朝阳这些年经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训练,而我刚才都没有出手,你就已经……”

  他怪自卑的,本想保护朝阳,不成想反被她护着。

  应朝阳肆意地笑了,拉住冷夜寒的手径直地跳窗离开,这一晚注定血雨腥风,她的本事可不止这些。

  狗皇帝,你的命,我应朝阳要定了!

  冷夜寒看着应朝阳眼中的杀意,他恍惚间发现,他对她的了解好像不够多,这一刻的她好陌生。

  即使如此,他依旧选择陪着朝阳,他笃信,朝阳不会伤害他。

  应朝阳带着冷夜寒来到一处别庄,四周环境处处透着阴凉,许是夜晚的原因,让他多想了。

  “这处地方很安全,我们进去吧。”

  冷淡的语气听不出她的情绪,冷夜寒有些不知所措,朝阳是不是不开心了?

  “朝阳,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那群人分明就是冲我来的……”

  走在前面的应朝阳听到他的自责,不禁笑了。

  “傻瓜,你我之间还需要划界限?”

  这个笑,让他回想起那日,应朝阳坐在石头上,灵动的眼睛望着梅花林,好似住进了星星,嘴上笑得很甜。

  他的朝阳怎么会害他呢?

  冷夜寒唇角勾起,抚摸着应朝阳的脸,宠溺地看着她,温笑道。

  “我本想保护你,事实上,我们却反过来了,我身为男子照顾你本是应该,哪能朝阳照顾我?”

  应朝阳没有回答这些话,而是看了眼夜空,圆月被乌云遮住,她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好好休息,明日出发去京城。”

  丢下这句话,应朝阳不再理会冷夜寒,一个人借助轻功,跳到了后院。

  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冷夜寒眼眸深了深,他知道,应朝阳有事瞒着他,他担心应朝阳身有不测,悄悄跟了上去。

  11.

  //中了情毒

  房间内,应朝阳在床上打坐,两边的肩膀都插了银针,她两手交叉握着,面上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她此刻很痛苦,窗外的冷夜寒瞧见应朝阳这般难受,还未出声,应朝阳冰冷的语气就传了出来。

  “谁在外面?”

  “是我,朝阳,我担心你出事,跟了过来。”

  冷夜寒头一次听到应朝阳这么冷的语气,心中对她的疼意更甚,朝阳到底为了什么,才会这般逼自己?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应朝阳听到是冷夜寒的声音,语气柔和许多,可他不是傻子,这话里的忍耐,他怎么听不懂?

  “朝阳,你我是夫妻,有什么事情,我们同甘共苦,而不是互相瞒着,你知道吗?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生隙。”

  沉默了许久,应朝阳朝空气喊了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没过多久,这座房间陆陆续续离开了许多黑色人影。

  窗口站着的冷夜寒这次傻眼了,这么多暗卫,方才他怎么没发现?

  难不成是他功力削弱了,还是他们太强了?

  “寒君,你……进来。”

  听到应朝阳有些微弱的声音,冷夜寒推门而入,步步靠近坐在床上的应朝阳,一双眼睛充满了疑惑。

  “坐下。”

  冷夜寒呆呆地坐在应朝阳的旁边,还没开口问她有什么事情,哪知他整个人就被应朝阳扑倒了。

  没错,他的双手被应朝阳禁锢着,动弹不得。

  他清楚地感受到,应朝阳身上,热气腾腾。

  她的呼吸很沉重,黑夜里,他也能看到应朝阳望着他脸的眼睛,是饥渴……

  “我中毒了,六年前,我为了练就百毒不侵的体质,多次尝毒后,两年前才发现,我是可以百毒不侵,但每隔三个月的月圆夜,我就会染上情毒。”

  “这两年来,我都没有找男人解决,我不想他们碰我的身体,即使这么忍着会损害我,我也不想!”

  “今日毒发,不想告诉你,是在担心我把毒反噬给你。”

  //为她解毒

  听完应朝阳的解释,冷夜寒一双墨眸染上了泪花,小丫头不过十五岁,竟承受了那么多,他该拿什么照顾她?

  “朝阳,我说过,我们是夫妻,妻子有难,做夫君的怎会对你置之不理?更何况,这件事情,只有我可以解决,为了朝阳,我不怕反噬。”

  话毕,他将被动化为主动,抚摸着应朝阳的红脸,宠溺地看着她,在额间落下他深深的一吻,慢慢地,才从眉眼落到唇角。

  ……

  别庄外,偶尔婵声响起,林深处还有蛙声做伴,这一夜,格外地静谧。

  竖日清晨,屋外鸟啼声雀雀。

  睡眼惺忪的应朝阳闻声睁开了眼睛,微微动身,身上的腰酸感顿时让她回想起昨夜,令人羞涩的一晚。

  低头见她不着一丝衣衫,红晕刹那间染上整副面孔。

  “呵,现在才想起来害羞啊?”

  低沉的嗓音传来,应朝阳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冷夜寒,还未回复,冷夜寒的手就环上了应朝阳的肩膀。

  应朝阳缩了缩身子,心跳骤然加速,整个身体的温度蹭蹭蹭上升,旁边的冷夜寒不由得轻笑。

  他该早点娶她,这样她就不用再忍受情毒蚀骨的痛。

  “朝阳,等师父回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软软的嗓音带着磁性,触动了应朝阳的心弦,她往冷夜寒的怀里缩了缩,微微点头。

  辰时三刻,应朝阳与冷夜寒束装待发,他们跟前站着一排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衣角处刻着统一的梅花印记,他们神情冷漠,看上去像死士。

  应朝阳瞄了眼最旁边的黑衣人,那人会意,立即拱手到她跟前回复。

  “京城准备就绪,还请主子下令。”

  “跟师父汇合后,就让皇宫的人把狗皇帝带出来,刑场上的人,就让他死后大卸八块吧。”

  语气冰冷,不夹杂一丝温度,铿锵有力,面前的黑衣人冷漠的脸在这刻带上了恭敬。

  //已成定局

  这些死士,难道来自江湖组织——雪中梅?

  冷夜寒墨黑的眼眸望向了应朝阳,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一切,可这些疑惑终究还是化成了幻影。

  “师父出走那日,我便派人注意他的动向,被绑之事,我早有所耳闻,只不过时机未到,我不会轻易出山。”

  应朝阳对于冷夜寒的疑惑一目了然,对雪中梅的事情只字不提,又好像提了,从话语里,他已经猜到始末。

  “那个位置,寒君是否有意?”

  跃上屋顶,应朝阳席地而坐,望着京城的方向深思着,眸里闪烁着光芒,对于计划,她好像胜券在握。

  那个位置吗?

  他从未想过要坐上去,余生有朝阳陪伴,别无他求。

  “无论朝阳做什么,我都支持。”

  “好!”

  ……

  三日后,皇帝突然亡故,京城百姓议论声四起,百官人心惶惶,众皇子都在祈祷,仇恨别殃及他们。

  “听说皇上薨了?好像是被噩梦吓死的?平原将军的鬼魂带着冤屈索他命,他就这样去世了。”

  “都是上辈子造的孽啊!当初平原将军忠心守护大远国,却换来抄家的下场,应家百条人命,牺牲得太冤了!”

  “都是上天有眼,平定了冤屈。”

  百姓讨论的皆是平原将军的赞颂,当初皇帝颁布召令诛杀应家时,他们可不是这样。

  人言啊,总是随着风向走,当真是蒲公英般,随风飘扬,也易散。

  马车内的应朝阳听着这些议论,没有一丝动容,若非她筹谋多年,这群人也不会为父亲多赞美一句。

  车子行到宫中时,应朝阳与冷夜寒分别三日重新见面。

  那日分别后,冷夜寒就先一步回皇宫封住百官的口,辅助新帝(棱宵,皇帝幼子)登基,国号安定。

  冷夜寒作为摄政王,掌管军权,华离为丞相,这一切应朝阳都没有露面,给百官和新帝留下阴影,以免他们不从。

  安定二年初,摄政王与丞相之女应朝阳结为夫妻,百年好合。

  ………………………………

  另一个结局,师父被害,应朝阳因为毒素侵占身体两年,报仇后两年病故,冷夜寒承受不住应朝阳的离开,旧病复发,于应朝阳故去第二年,追随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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