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选秀前被未婚夫抛弃,她被迫应旨入宫,借宠妃身份展开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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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宽悔婚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入宫的圣旨

走在宫门前那条狭窄阴暗的小巷里,我发誓,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1

早上睁眼的时候,我听见几声布谷鸟的叫声,想来是春天到了,我又活了一个年头。

雪柳进来给我穿衣服,告诉我邵美人前来请安,我已经七十多岁了,很多事已经记不清了,但我依然记得邵姓,这个邵美人应该是我入宫后入宫的第五……第六位邵氏女了吧!

“臣妾邵氏,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十六七岁的女孩,鲜艳明媚的容颜,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或许是养在深闺,初入宫中,嘴上喊着吉祥话,眼神看我却满是怨怼,真真是天真啊!

我不想与她计较,高门贵女不愁嫁,二八年华却要入宫将自己的青春葬送在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岁的男人身上,她应该恨我。当年邵琰宽亲手将我送进这朱红宫墙之中,邵氏女入宫是我对他的报复,至于入宫的人是谁,在宫里过得怎么样,是生是死,我不在乎。

我和邵琰宽已有三十多年未曾见过了,自从他最小的女儿拒绝入宫自尽以后,他辞去官职,闭门不出,誓与我死生不复相见,好似是我欠了他一般,可是……是他先对不起我啊。

人老了,不中用了,好多人和事我都记不清了,就连先帝的样子的模糊了,可我依然记得十九岁的邵琰宽,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上陌,惊动洛阳人……也记得入宫时走的那条狭长压抑的长巷……

元阳十二年夏,霄敬帝三年大选,官家小姐凡及笄未定亲者皆要入宫参选,京城众小姐悲喜各异,有人制衣买珠,以望在大选上脱颖而出,一朝扬眉,有人暗地打点,只为落选后自主婚配。而我则悠闲的在畅青园中看热闹,因为我早就定下亲事,对方是户部尚书之嫡子,东陵侯府嫡女配尚书嫡子,算是下嫁,但两家是世交,只要我不蠢,余生自是养尊处优,安稳一生。

可惜,世间之事,总不是我说了算的。

“小姐…小姐,不好了,姑爷说要退婚……”

我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褐色的茶汤溅在月白色的裙角,我却只是呆呆的看着雪桃。今天是尚书府前来下小定的日子,我不便出面,雪桃性子活泼,自告奋勇去给我打探消息,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我浑浑噩噩走到前厅,那个与我自幼定亲的男子,一身青色衣衫,垂着头跪在父亲面前。

“我与表妹情投意合,实在无法娶元小姐,请伯父成全!”说着重重磕了三个头。

他自小就端方持重,此言既出,我知道他是铁了心了。

“父亲……”

我阻止了父亲还未落下的拳头,父亲年纪大了,这一拳下去,他不会受伤,只怕父亲要气血攻心的,我走到他面前,弯腰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邵琰宽,我再问你一次,你今天是定亲,还是退亲?”

邵琰宽的眼睛离我不到一尺,我能看见他发红的眼眶和挣扎的眼神,更听清了从他喉咙里挤出来的一句“退亲”。

“你走吧!从此你我势不两立。”

我拉住父亲,将人赶出去。我早就说过,高门贵女不愁嫁,我元知溪并不只他邵琰宽一个选择,可是,邵琰宽选择在这个时间退亲,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入宫。

东陵侯府是随圣祖开国的权臣,在京百年,根基稳固,富贵无极,到了我这一辈,父亲得子三人,我是最小且唯一的女儿,我的两位哥哥与我同母所生,大哥文采斐然,二十岁便高中进士,如今官拜四品;二哥好武,隐姓埋名入军中。一年前,西北柔然来犯,二哥立下赫赫战功,朝廷嘉奖二哥为京卫指挥使。自古以来文武相轻,我东陵侯府却文武双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权臣总是不太让帝王放心的,所以父亲曾与我透露,霄敬帝又意让我入宫,明面是恩宠,其实不过是以我为质,挟我父兄。父兄无不臣之心,却不愿我入那见不得人的去处,以婚约推脱。

昨日大选,这两日便会有圣旨传入入选小姐府中,若说邵琰宽钟情于表妹,我半分不信,他如果早几月退婚,我自可以与他人订婚;若他晚几天退婚,大选过去,霄敬帝无理由,我亦可以自由婚配。可他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霄敬帝便可顺势而为,让我入宫,这些我能想到,父亲能,邵琰宽自然也能,事实就是:他与霄敬帝联手,算计我!

果然,第二天,天使就拿着圣旨到了家门口,霄敬帝倒是大方,刚入宫就给了昭仪的位份,还给了锦字做封号,三日后入宫。来传旨的是霄敬帝跟前最得脸的大太监,宣完圣旨,还道邵大公子有眼不识金镶玉,自家主子是真心喜爱元大姑娘的。

母亲脸上厚厚的脂粉遮住了眼底的乌青,想到我今后就要在宫里生活,不得不扯出一抹得体的微笑,示意林嬷嬷将荷包塞给大太监。大太监接过荷包,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最后满意的揣进怀里,又说了许多吉祥话,带着其他小太监扬长而去。

府门关上,母亲再也坚持不住,泄了一口气,软靠在嬷嬷怀里,父亲也垂着头坐在座位上,我走上前,跪在母亲面前,拉着母亲的手,将脸放在母亲手上。

“爹、娘,你们别担心,这或许就是我的命。你们相信女儿,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过得好好的。”

如果一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那就积极的去接受它。让邵琰宽退亲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结果,那再为这个结果过多伤心只是浪费时间。

三天的时间很少,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沉浸在情绪里。母亲使人开了库房,将我的嫁妆拿出来,挑拣出适合带进宫的,父亲则将宫里的情况打听了清清楚楚,也将京城的形式细细的分析与我听。我坐在他们中间,托着下巴看着他们为我忙碌,我这一辈子怕是最后一次看着他们为我这般忙碌了。

2

三天一晃而过,天还未亮,宫里接人的轿子就到了,我站在门外,门里父母亲和大哥大嫂都红了眼眶,我抬手替母亲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替父亲理了理衣衫,笑着和大嫂肚子里的宝宝说再见。前天我拦住了刚到家就要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的二哥,还让人把他关在了院子里,他与我赌气,扬言不来送我,如今那垂花门旁漏出的蓝色长袍一角已经沾上了露水。

君无戏言,圣旨那那么容易收回的,即便二哥没了京卫指挥使的官职,霄敬帝也不会嫌后宫多了我这个女人,何必呢?

都已经入春了,这早上的天还是那么冷,我抱了抱父亲母亲,转头坐进那顶来接我的小轿里,离我的家越来越远,且余生再没能回来。

我听见二哥追着喊我却被父亲大哥拉住的声音,我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

入宫的女人皆从螽斯门进后宫,螽斯门前是狭长的长巷,轿子在长巷前停下,我接过雪桃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走下轿子。带路的太监说,这条路得我自己走。太阳离开地平线,金色明媚的阳光照在朱红的宫墙上,耀眼而刺眼,我抬手挡住这阳光,环视着这四方的天,然后向前走去。

螽斯门下,皇后身边的东尔姑姑对我行了个礼,又一路带着我往前走。

“昭仪娘娘,这是思懿殿,您以后就住这,这没其他主子住,您住着也宽敞些。”

“多谢姑姑!”我示意雪柳递上谢礼后转身朝殿内走去。

东尔看我走向主殿,连忙上前拦住我,为难地解释道:“昭仪娘娘,思懿殿虽然没有主位,但只有嫔以上后妃可为一宫之主,您还是住偏殿的好。”

“请问姑姑,不知此次入宫的贵人中是否有位份比我高且要住进思懿殿的?”我自然知道只有嫔以上才可为一宫主位,可我偏不让这些人舒心,这思懿殿既然给了我,那我占定了。

“这自然是没有的,娘娘是此次贵人中位份最高的一位,只是……”

“既然如此,那姑姑就替我禀告皇后娘娘,偏殿太小,我住不习惯,以后若有高位的姐妹入思懿殿,我再给她腾位置就是了。”我忽视东尔脸上为难的表情,吩咐雪柳送她出去,转身入正殿,我想霄敬帝千方百计让我入宫,总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责罚我吧。

入宫新人需要拜见过皇后才可以侍寝,我以为我怎么也要那时候才能见到霄敬帝,没想到,入宫第二天下午,霄敬帝就来了思懿殿,霄敬帝进来的时候,我正斜着身子卧在美人榻上吃荔枝,霄敬帝未让人通报,所以直到霄敬帝站到我面前,我才看见他。

四十多岁的男人,修长的身形,面容冷峻,明黄色的龙袍穿在身上,身材匀称,长居高位,周身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看向我,眼神中明暗难辨。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起吧!”霄敬帝淡淡道,然后径直走到上座坐下来,看我还愣在原地,温和地看着我问道:“朕来这儿,你很惊讶?”

“宫中规矩,新人入宫要拜见过皇后娘娘才可面圣。”

听我用宫中规矩说事,霄敬帝嘲笑道:“锦昭仪这般懂规矩,怎么住这?”

“原来皇上是帮皇后娘娘来责备嫔妾的呀?嫔妾既住不得这殿,明天搬出去就是了。”

霄敬帝虽然嘲讽,但语气并不生气。我想试试,他对我的底线在哪里,我摆出委屈又生气的表情,自顾走到霄敬帝旁的位置上背对着霄敬帝坐下。

空气安静了一会,我听见霄敬帝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朕若要责罚你,何必亲自来,这正殿你喜欢便住着吧!”

“谢皇上,皇上您喝茶!”他既然开口给我解决了这件麻烦,那我也投桃报李,赶忙转身,仰着脸撒娇和他道谢。

“行了,朕还有事,你好好休息,朕以后再来看你。”霄敬帝抬手理了理我鬓边的头发,站起身向外走去。

我跟在霄敬帝身后,送到思懿殿门口才停,看着霄敬帝远去才转身。

进内室,雪柳拿来一顶红色披风披在我身上,我倚靠在窗边的小榻上,看四周除雪柳雪桃无外人,才卸下脸上的笑容。对一个讨厌的人笑真的很累。

3

两天后,皇后娘娘在凤仪宫召见新入宫嫔妃。所有莺莺燕燕齐聚凤仪宫,美得各有特色,穿的却一样的淡雅出尘,因为众人皆知,皇宫是天下最规矩的地方,霄敬帝喜欢端庄规矩、温柔敦厚的人。所以我一身绣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出现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我。

“锦昭仪捯饬这一身怕是很费时间,不是怎么这时候才到!”

说这话的是淑妃,三十多岁,面色白皙,身材清瘦,因为怀有身孕,腹部高高隆起,整个人看上去颤颤巍巍,很让人担忧。我抬头看她,明显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妒忌和愤恨,进宫十多年,还是这般喜怒形于色,看来邵琰宽很是费了心思!哦,忘了说了,淑妃是邵琰宽的嫡亲姐姐。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恨我,难道因为邵元两家不成亲反成仇?可这是她亲弟弟先提的退亲。那只能是因为霄敬帝不顾规矩到思懿殿看我了,毕竟当年邵家大小姐在西山围猎对霄敬帝一见钟情,自荐枕席的壮举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京城富贵人家私下里还经常用邵琼作为反面教材教育家中儿女要知廉耻呢!

“淑妃娘娘真会打趣人,这些不过是日常而已,那值得大惊小怪。”我停顿一下,故意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邵琼的打扮,接着道:“不过到底皇嗣为重,为了孩子着想,娘娘确实只能忍一忍自己憔悴的面容了,真真慈母心肠!”

霄敬帝不爱出宫,没有那大明湖畔夏雨荷,也从未与哪个宫女有过首尾,所以这满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在富贵人家金堆玉砌的养大的,只是为了迎合上位的喜好打扮得素净了些,邵琼这一说,到好像其他人上不得台面似的。邵琼先恶语相向,那我自然也不会客气,直往她的痛处戳就是了。

“你……”

“闹什么?”邵琼听懂我的嘲讽,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我就要骂,却被皇后的斥责声打断。

众嫔妃见皇后出来,都从座位上起来行礼。等皇后走到凤椅上坐下,其他老嫔妃也随着坐下,众新入宫的嫔妃依着宫规向皇后和各高位嫔妃行大礼,这参拜皇后就算是完成了。

拜见皇后后便可侍寝,霄敬帝对我印象不错,我还是这次入宫的人中家世和位分最高的,所以霄敬帝第一个应该会宣我。

不出所料,第二天,敬事房的公公就笑容满面地进了我的宫里,只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被人珍惜。

我让雪桃将鲁班锁从箱子里翻了出来,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小玩意儿,很有意思,主要是……很费时间。

霄敬帝还在见大臣,敬事房的公公将我带到霄敬帝的寝宫就退了出去,我坐在椅子上环视四周,满目明黄,摆设庄重大气,还有浓郁的龙延香的味道。听到外面小太监行礼的声音,我知道霄敬帝回来了,我从袖子里拿出鲁班锁,背对着门口拨弄。

“你在做什么?”

“啊!”背后传来霄敬帝的声音,我被吓一跳,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皇上……皇上万安!”慌乱中,我抬头看见霄敬帝眉头皱了一下,我知道我站起来的时候撞到了他,我故意的,没什么比疼痛更刻骨铭心,更能记住一个人。

“朕问你在做什么?”

“回皇上,嫔妾在解鲁班锁。”

霄敬帝接过我双手奉上的鲁班锁,捣鼓了两下,接着问:“从哪得来这般精致的玩意儿?怎么带到这来了?”

“进宫前嫔妾的二哥寻来的,说是解开了他就给嫔妾一件礼物,可嫔妾弄了好几天,硬是解不开,皇上帮帮嫔妾吧!”我可怜兮兮地看着霄敬帝的眼睛,双手拽着霄敬帝的衣袖,轻轻摇晃着撒娇。

不愧是大师制作的鲁班锁,那一晚,我和霄敬帝在床上研究了一晚上,近寅时才睡去。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霄敬帝已经在由太监服侍着穿戴朝服了,我困得不行,睡眼惺忪地从帐子里伸出手拽住霄敬帝的衣角,“皇上别忘了使人去给嫔妾讨要东西哦!”

“偷懒不起来服侍朕就算了,竟然还敢使唤朕,没规矩!”霄敬帝话语虽然责备,但语气却亲昵,而我没回答,已然睡着,帐子外细听能听见我的呼吸声。

霄敬帝无奈摇了摇头,向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吩咐宫人等我醒了送我回去,然后从怀里掏出鲁班锁,递给宫人,“你出宫一趟,将这个给元指挥使,就说锦昭仪娘娘来兑说好的礼物。”

午后,宫人从侯府回来,将二哥给的东西呈给霄敬帝过目后就送到了我的面前,随着二哥的礼物到来的还有霄敬帝的赏赐,虽然昨晚什么也没有,但霄敬帝还是大方的给了不少好东西,霄敬帝给了什么,我不在意,认真听太监宣完,让雪柳登记入库,再向宫人表达我对这些礼物的喜爱后将人送了出去。

回到内室,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银色的匕首,细长的刀身,周身镶钻,手柄处还有一颗光彩夺目的红宝石,很漂亮,但只是闺阁女儿的装饰品。礼物里没有只言片语,但我懂二哥的意思,母亲曾说过,这匕首是二哥满岁是抓到的吉物,二哥把他给了我就是想告诉我,他要做我手里的刀。

我将匕首放进了枕头下的暗格里,我是东陵侯府的女儿,我的身后有无数人!

4

后面的半个月里,秉着雨露均沾的原则,入宫的新人接连侍了寝,霄敬帝没再宣我,但还是到思懿殿来了好几次,有时是来我这用晚膳,有时只是路过进来喝杯茶。

我喜爱侍弄花草,将思懿殿一处三面大窗的空屋子改成花房,无事便待在里面。霄敬帝来,我让人在花房支了个竹子编成的桌子,晾上上好的凉茶,霄敬帝坐在我的摇椅上,静静看着我往花盆里堆放五彩的鹅暖石或者修剪花枝。

宫里的生活寂寞,闲暇时,众嫔妃总是弄出些事情来打发时间,给其他人下个套、到太后面前尽孝、御花园与霄敬帝偶遇……只有我,关了宫门,推了所有的宴请,除了初一十五给皇后请安,其他时间就在思懿殿当死人。我的姿态在这个纷乱的深宫里,看似随性却又极度高傲。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兢兢业业,宫人皆言,思懿殿的锦昭仪是最放肆的人。

花房水缸里的睡莲悄悄开放时,霄敬帝的千秋节也来了,或许是思懿殿的日子过于安逸,我竟没想起来,还靠雪柳的提醒。我让雪柳到凤仪宫见了皇后,称病推了千秋节的晚宴,这种千载难逢的讨皇帝欢心的机会,宫中必定百花齐放,我又何必眼巴巴去做那其中的一朵呢!只亲自到花房去挑了开得最好的溪畔杜鹃盆栽,使雪桃送到勤政殿。

宫中四方的天也能看见那高悬的明月,远处还隐隐传来宴会的丝竹声,我在思懿殿的银杏树下摆了一个长案,摆了点心和杜康酒,自饮自酌。

“说是身体不适,不便赴宴,怎么还在这里饮酒?”霄敬帝是辰时末来的,比我估计的早了些许。

“嫔妾骗皇上的,”我不起身,端着酒杯看着眼前人,“我为皇上准备了上好的杜康酒,皇上要不要尝尝?”

“你又未派人去请朕,怎知朕会来?”霄敬帝接过我手中的酒杯,在我对面坐下,疑声问。

“今日皇上千秋,皇上来,那便是我与皇上共同庆祝;皇上不来,便是我为皇上庆祝,有何区别!”

“朕记得你向来喜欢热闹,怎么如今竟这般清净。”

“嫔妾现在也喜欢热闹呀,不过嫔妾喜欢的是真热闹,皇上来了思懿殿,这思懿殿即便只有两个人,那也是热闹,嫔妾也是开心的。”

霄敬帝一怔,随后摇头笑了笑,端起酒杯,无奈道;“你呀!真敢说。”

“空腹喝酒不好,嫔妾预备了长寿面,皇上先尝尝。”我伸手拦住霄敬帝的手,吩咐一旁伺候的宫人将吃食端上来,默默看着霄敬帝吃完。

这是霄敬帝第一次在思懿殿留宿,我醒的时候,霄敬帝已经不在了,但霄敬帝常年挂在腰间的白纹九龙玉佩还握在我的手里,御用之物本不应该自留,但我没送回去,霄敬帝也没提。

霄敬帝每天到思懿殿来,很多时候会留宿,但也会陪我用完晚膳后到其他宫里去,我不挽留,也不会拦着,只是在下次霄敬帝再来的时候给他备一盅苦瓜汁,霄敬帝每次都骂我没规矩,又会面不改色的将苦瓜汁喝下去。

如果日子像那样一天天过下去,我想,我、霄敬帝、邵琰宽三个人也不会到后来那样覆水难收的地步。

变故就在次年的三月份,那天,我在花房里给新送来的富贵竹换盆,忽然腹痛不止,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的身体往外流,还来不及叫人,就已经昏倒在地。

醒来时我的床边站满了人,雪柳和雪桃红着眼睛跪在床前,霄敬帝也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眉头紧锁,“知溪,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这深宫真是吃人的恶魔啊!在我还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抄起雪柳手上的药碗,向众人砸去,将所有人撵了出去,我已经很小心了,凡是进思懿殿的东西我都让人细细查过,入口的吃食也是自己小厨房做的,怎么还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瞪大眼睛看着床帐,眼泪从眼角滑落,渗入枕头里。

宫里的嫔妃每三天就会有太医请平安脉,我怎么会怀孕两个月都还不知道?我悄悄捎信给父亲,请他帮我查一查为我诊脉的王太医,父亲掘地三尺才挖出,王太医是承合四年也就是邵琼入宫的第二年入宫做的太医,而推荐王太医入宫的人是光禄寺卿,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怎么会不知道,光禄寺卿的夫人是邵琰宽的亲姨母。王太医是邵琼的人!

只是,王太医不过是隐瞒了我怀孕的事实,我怎么会小产?我将思懿殿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霄敬帝心疼我骤然失子,破例封我为锦妃,入宫一年就直接跳过嫔位荣登妃位,我是后宫第一人。

霄敬帝有时间便到思懿殿陪着我,即便我有时控制不了自己冲他甩脸色,他也只是沉默以对,对我百般容忍。由于他的陪伴,我虽未放弃寻找小产的原因,但也渐渐平静下来,没有再崩溃。宫里的生活又恢复如从前,只有一点很奇怪,太医说我的身体没问题,霄敬帝对我的宠爱倍加,宫中也时不时有孩子降生,就我再未有身孕。

5

失子第三年夏,天气异常,京城酷暑难耐,霄敬帝决定到清河园避暑,我随驾而行。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到清河园后,霄敬帝就有意无意的避着我,竟一次都未在我宫里留宿。

出宫避暑一般是六七两个月,但还未等回宫,京麓地区就发生了疫情,为龙体着想,回京的计划只能推迟,八月份的时候,霄敬帝与大臣围猎,猎到了一头金眼斑纹虎,又逢疫情被控制住,霄敬帝高兴,大宴群臣。

霄敬帝喝得大醉后来找我,这次我怀上了我的第二个孩子。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有我陪太后在清河园,九月份时,霄敬帝回宫,太后身体不适,留在清河园修养,我自请留下侍疾。因为上一个孩子,我对子嗣之事格外小心,所以,不到十月,我便知道自己怀孕了。除雪柳雪桃外,我未告诉任何一个人,安胎药也是让母亲混在补药里送进来的。

侍疾自有下面的人去做,我也就隔三差五去请一次安,冬日衣裳本就厚重,再加上披风,太后也未发现我怀孕。太后喜静,新年也未曾回宫,所以我也顺其自然待在清河园,一直到次年二月二龙抬头,皇上三催四请太后才移驾上京,到宫门口,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先一步回了思懿殿。

阔别八月,思懿殿一切如旧,晚上的时候,霄敬帝来看我,我躺在床上,微微隆起的锦被下是我给他的惊喜。随着被子被我缓缓揭开,我直勾勾的看着霄敬帝,他沉稳的面容上渐渐出现惊愕的表情。

“皇上开心吗?”

霄敬帝沉默地盯着我的肚子看了许久才缓缓道:“朕自然是开心的。”

听他的回答,我感觉霄敬帝这句话不像是开心,更像是自我劝说,那时我想,他可能是太惊讶了。

我有孕六月的事很快在宫里传开,各宫都送了礼过来,霄敬帝在前朝忙了三天,第三天带着太医院院判来给我请脉,程院判说,我身体虚寒,此胎要千万小心,还道思懿殿的花房花种复杂,最好不碰。

霄敬帝听完,做主将思懿殿花房里的花草搬了个空,要请太医看过了才让送回来,另外还派了两个懂医术的嬷嬷给我。

第一个孩子去世多年,又有了第二个孩子,我一再以为,我可能此生都不会知道真相了,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这世间的事,计划得再周密,都有露馅的可能。

6

怀孕不能侍寝,但霄敬帝对我却一如往昔,时常宣我入勤政殿伴驾,比起第一次看到勤政殿的庄严肃穆,这现年我送了不少的玩意儿来,如今到多填了几分温馨。那天,我带着二哥哥送进宫的波斯猫到勤政殿,霄敬帝被大臣临时叫走,并不在殿内。

波斯猫顽皮,在我脚边转了一会就盯上了窗子边那盆开得上好的溪畔杜鹃,趁人不备,猛地一扑,将花摔碎在地上,我一惊,前去查看,杜鹃花根部已经破损,念它是我曾送给霄敬帝的生辰礼,我用手绢将花树整棵捧起,想重新找个花盆移栽。

手绢扫开杜鹃花的花土,我看见裸露出来的花根,溪畔杜鹃的花根怎么可能是紫色的?“啪!”手里的花树重重摔回地上,我的腹部也传来阵阵疼痛。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太医……太医……”

溪畔杜鹃花根呈粉白色,但如果花土中含有大量术青,则变为紫白色,而术青和麝香一样,是上好的避孕堕胎药……

“岭南的花土最佳,你这般喜欢这些,朕让人给你送些来……”

原来……原来如此!不愧最是无情帝王家!

气急攻心,我知道我要生了,我听见无数人涌进来,雪桃……雪柳……邱嬷嬷、王嬷嬷……霄敬帝……程院判……可我好像落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四周都是黑暗,邵琼的隐瞒让我不知道孩子的存在,霄敬帝的花土将我的孩子送上了黄泉。曾经算计了我一生的两家人,如今还不肯放过我。

霄敬帝忌惮东陵侯府,那为什么杀死了第一个孩子却允许这个孩子降生?为什么我喜食酸物,程院判却断定这一胎是公主?

一瞬间,我从黑暗中挣脱,清醒过来,我绝对不能再让他们伤害我的孩子!

剧痛从肚子传到四肢百骸,脑子一阵阵发昏,我吐掉嘴里的手巾,牙齿咬在下嘴唇上,刺痛使我清醒。

“娘娘用力呀!小公主的头已经出来了。”

孩子都还未出世,怎么就知道是公主,一群魔鬼。

我深吸一口气,顺着接生嬷嬷的力道将孩子推出体外,“哇”的一声,我感觉浑身轻松,好想睡觉,一般的妇人,孩子落地也就睡去了。但我不能,我将刚刚趁乱拿到手的银针插进腰间,剧痛传来,视线也清明起来。

“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我狠狠盯着将孩子往外抱的王嬷嬷,叫到。

“娘娘,孩子刚出生,奴婢先抱出去收拾干净,再抱来给娘娘看!”

“抱过来!”我这样盯着她,王嬷嬷不敢将孩子抱走,也不敢送到我面前。

雪柳也察觉到不对劲,疾步上前,从王嬷嬷手里夺过孩子,放到我旁边。我掀开裹着婴儿的小被子,是一个男婴。

“雪桃,出去给皇上报喜,我给皇上生了一位可爱的小皇子。”雪桃听了我的话,转头往殿外走去,不一会,殿外就传来众人恭喜霄敬帝喜得皇子的声音,我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满宫都知道,我生了一位皇子。

在这般凶险的环境下生下孩子,保持清醒,到如今我已经是强弩之末,眼前阵阵发黑,我拉过雪柳的手,叮嘱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孩子,看着她点头才放手,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我从小被子里拿出孩子的手,重重咬在孩子的手臂上,孩子爆发出剧烈的哭声,我也落下泪来,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只有这样,娘亲才不会失去你!

再醒来是第二天晚上,雪柳将孩子抱进来让我看,孩子的伤口已经被上过药,每个人的牙齿不一样,所以咬痕不一样,在那种情况下,只有在孩子身上留下独一无二的标记,我才能保证霄敬帝无法调换我的孩子。

雪柳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因为我的叮嘱,她两天未曾合眼,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娘娘,您昏睡以后,我寸步不离守在小主子旁边,您放心。”

如今在这宫里,我能信任的也只有她们姐妹俩了。

雪柳还说,半夜的时候,上夜的一个小太监看见有个嬷嬷鬼鬼祟祟带了一个食盒出了宫。

我原以为,我进了宫,霄敬帝对东陵侯府的忌惮会消失,现在才明白,东陵侯府不消失,霄敬帝的猜疑就不会消失。

我醒来的消息传到前殿,不过半个时辰,霄敬帝就出现在我面前,他看我的眼神除了担忧,多了几分的试探,那盆摔碎的花,那个我咬在孩子身上的印记,撕破了我们之间虚伪的美好,他是大隋的皇帝李渊,而我是权臣嫡女元知溪。

“皇上过来看看皇儿,他可乖了!”

“好”

看,心知肚明有怎么样,霄敬帝没有抄了东陵侯府那一天,元家还没有做乱臣贼子那一天,我们还不是得粉饰太平!

7

霄敬帝给孩子取名李舒,其他孩子都是美玉为名,寄予厚望,就我的孩子,得了个与众不同的“舒”!李渊,你想要我的孩子做个舒舒服服的闲散王爷,可哪个位置有那龙椅上的位置舒服!

我又一次见到了邵琰宽,在御花园的假山旁,医女奶娘带阿舒出来晒黄恒,却粗心的将他单独放在了御花园里,我找到的时候,阿舒被蚊子叮得满身包。

“别哭了……”没有称呼,没有敬语,就这么一句突兀的话和一方递到我面前的手帕,邵琰宽,你真蠢!

我夺过邵琰宽手中的帕子,胡乱擦了两下脸,抱着阿舒就走。

第三天,满京城都知,霄敬帝对锦妃宠爱有加,对锦妃所生的七皇子也是另眼相待,还亲自起了“舒”字做名字,想让皇子一生平安喜乐,这是怎样的拳拳爱子之心啊!

邵琰宽,你真厉害,得了霄敬帝的恩典,趁着外甥女昭慧公主过五岁生辰进宫探望,不过听邵琼和身边的婢女嘲讽了两句我不得宠,过得艰难,看了我一回苦肉计,就敢编霄敬帝的瞎话。

九五之尊又怎样,还不是堵不住这悠悠之口,这流言啊,说多了,也就成真的了。看这两天对阿舒明显更上心的宫人,效果不就来了。

再抱着阿舒去见霄敬帝的时候,我看着霄敬帝看我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只觉好笑,流言又不是我传的,看我做甚!

“鸿胪寺卿近日办事不太用心,朕想将他的官职降一降,爱妃觉得如何?”

“皇上,后宫不可干政。”

我还未回到思懿殿,圣旨就传了出来,鸿胪寺卿,办事不利,降为凉州知州。

凉州,好偏远的地界呢!邵琰宽是升是降关我何事,霄敬帝竟还拿来试探我。不过,听说都梁宫内碎了好几个茶盏,我让人又送了盏蓝尾酒来。

邵家是后母当家,邵琼能够指望的只有这个同母所生的弟弟,为了让邵琰宽调回京城,也为了给我添堵,邵琼使尽浑身解数勾着霄敬帝,今天昭慧公主生病,明天昭慧公主哭闹,自己不行却只能用孩子做戏码。不过,效果还行,不过四月,都梁宫就传出了喜讯,年近四十的邵琼又怀上了一胎,霄敬帝也承诺,等这胎落地就让邵琰宽回京。

我冷眼看着邵琼的肚子越来越大,看着她意气风发,她越得意,我越想起我失去的第一个孩子,她不是刽子手,却是帮凶。

端午夜宴上,邵琼身边坐了一个女孩,刚及笄的年纪,满脸娇矜,一身华贵,与当年的我有五分相似,处处与邵琼别苗头,是邵琼的后母妹妹。看得出来,对于邵琼的皇妃位置,邵珠又羡慕又嫉妒呢。

我让人偷偷将邵珠面前的酒壶换成了度数更高的浮头酒,不出所料,不过两刻钟,邵珠便醉得不省人事,宫宴还要继续,皇后只能让淑妃将自己妹妹送到自己宫中休息。

宴会结束得很晚,因为喝了酒,我一夜好梦,早上醒来的时候,雪柳告诉我,邵琼早产发动了,原因是看见自己丈夫和自己的妹妹躺在一张床上。

也不怪雪柳这般淡定,等我睡醒才的禀报,以我与邵琼的关系,巴巴过去,霄敬帝怕会觉得我不怀好意呢!只不过,这出好戏可有我不少戏份呢,我定是要去看看的。

都梁宫内站满了人,内殿里时不时传出邵琼的惨叫,血水一盆一盆的被端出来,我平静的走到霄敬帝面前行礼,然后安静的站到一边去,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场景。霄敬帝衣衫不整,里衣杂乱,外面只披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一夜未眠,满身疲惫;邵珠不知被人带到哪里去了,皇后皱着眉头,看看产房,又看看霄敬帝。

雪柳出去打听情况,回来告诉我,邵琼难产了。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霄敬帝推了早朝,两个时辰,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结果还是只等来了邵琼血崩的消息,没有保大保小的为难,只有一尸两命的悲剧。对于邵琼的死,我不高兴也不愧疚,我使手段将邵珠留在宫里,又使哥哥将霄敬帝灌醉,在邵琼回宫前引入都梁宫,浮头酒醉得快,醒的也快,酒醒后邵珠要做什么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别说我狠,宫里的女人有良心的活不长,当初邵琼从王太医口中知道我怀孕,想了多少办法,不过是人蠢未成事而已,如今的结局只是成王败寇。

或许是对邵琼的愧疚,霄敬帝几个月未踏进后宫一步,也没去邵琼的灵堂,只下旨让邵琼以贵妃之礼下葬,昭慧公主交由德妃抚养,而邵珠则由皇后做主给了一个选侍的位份。

贵妃薨逝,我到都梁宫致祭,邵琰宽跪在灵前,千里迢迢赶回来,衣衫褴褛,胡须杂乱,眼眶乌黑,眼珠通红。

“人死不能复生,邵大公子节哀。”

邵琰宽什么也没回,木然的看着邵琼的棺椁。

8

思懿殿的银杏树一天比一天黄,然后叶子一天比一天少,再又一天一天长出嫩芽,绿树成荫,时间不会随着谁的死亡而停止,宫里的太阳每天升起落下,阿舒也一天天长大,会爬、会走、会叫我母妃。霄敬帝对我依旧不咸不淡,对后宫也不冷不热,霄敬帝正值壮年,做什么都为时尚早,所以我便带着阿舒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宫里,看着几位成年的皇子斗得鸡飞狗跳。

邵琼死的那一年,邵琰宽从宫里出来就以雷霆手段将继母送到江南养病,还将所有异母弟弟分了出去。众人都道邵琰宽狠厉无情,霄敬帝却对其欣赏有加,给了正四品吏部郎中的官职,三年后又升了吏部侍郎,毕竟,家族不力又有能力的纯臣是最好用的刀。

阿舒十五岁的时候,三皇子死在了赈灾途中,动手的人是大皇子和五皇子,证据呈到霄敬帝面前,只一眼,霄敬帝就吐血倒下了龙椅,众人才惊觉,这个少年登基、雄才大略的君王已经年近六十了。我到勤政殿侍疾,发现霄敬帝的头发里已经夹杂了些许白发,他仿佛一瞬间老去,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平日里梳头都是雪柳负责的,我不知道,入宫二十年,我是否也有了。

霄敬帝醒来,我将手里的药吹冷一口一口喂给他。

“阿舒也快十六了,朕封他为襄王,将岭南与他做封地,你随他出宫荣养吧。”霄敬帝就着我的手将药喝完,平静说到。

“臣妾今年不过三十五,还想在宫里陪着皇上。”我知道霄敬帝的意思,他想我放下过往,与阿舒去封地,可是凭什么他想让我进宫我就得入宫,他要我出宫,我就要心甘情愿的出宫!我才三十五,我的丈夫已经行将就木,我的青春岁月拿什么来赔?

霄敬帝自以为恩宠的旨意被我堵在了嘴边,黑着脸将我赶了出去。勤政殿门外,阿舒站在一旁等着我。

“母妃,父皇如何了?”

“你父皇想让你去岭南。”养子如羊不如养子如狼,这后宫的算计,这前朝的波流涌动,我从不瞒着他。

“父皇属意四哥。”二皇子早夭,五皇子生母位卑,六皇子生有六指且是个痴儿,不祥,剩下的只有四皇子,尽管天下人都说父皇对自己爱重,但李舒从懂事就知道,父皇忌惮东陵侯府,也厌恶自己。

“阿舒,你不是金子,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欢你,你是这大隋未来的主人,你只需要他们臣服你。”

“知道了,母妃。”

回宫后,我将霄敬帝的意思写入密信,送给大哥。傍晚,雪柳来报,皇后请各位嫔妃去一趟凤仪宫,皇后与霄敬帝是少年夫妻,却也最不像夫妻,皇后依着祖宗法制管理着偌大的后宫,霄敬帝给予皇后该有的尊重和权力。

“今日钦天监来见本宫,言了冲喜之法,你们意下如何?”

“皇上仁慈,前两次的选秀都推了,如今也是时候选几位妹妹进宫了,女孩子风华正茂,皇上看着也开心些。”

如今再进宫的女人,不过送进宫陪葬而已,德妃先开口附和皇后的话,其他人也微笑的应着,没人同情那些即将葬送一生的女孩儿。我也一样,谁倒霉我不在乎,我只想起来,邵琰宽和他表妹的小女儿好似及笄了。

如今宫里有两位邵家女,一位是邵珠,因为邵琼的死不得宠,只因资历封了个美人,另一位是邵琰宽最喜欢的庶妹妹,四年前邵珠为了和我换美人的位份弄进宫的,如今也是个美人,我最喜欢看邵家这姐妹相残的戏码了。

“微臣参见娘娘”,霄敬帝病重,四皇子监国,邵琰宽这光禄寺卿不去忧国忧民,倒将我这后妃约到了宝相楼偏殿来,看来是真的急了,“微臣想请娘娘救救小女。”

“邵大公子,你可知道,若让人看见我们在这见面,是死罪。”我转着手中的茶盏,淡淡道。

“微臣相信娘娘的能力,请娘娘救救小女!”

“这宫里乃是金堆玉砌的洞天福地,能进宫是百世修来的福分,何须救?”

或许是我的话过于惊世骇俗,邵琰宽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知溪……你在说什么?!”

“难道邵大公子不是这么认为的?那当年怎么就那么将我送了进来?”

听到我的质问,邵琰宽惊讶的脸上爬上悲戚沉痛,眼神空洞的看着我,又像通过我看十六岁的元知溪。

“知溪,霄敬帝手里握着姐姐的命,我没办法,我欠你的,我用一生听命于你来还,难道还不够吗?”邵琰宽这句话又轻又细,像在问我,更像在问自己。

确实,霄敬帝打压东陵侯府,父兄无事可做,也无升迁机会,父兄举荐之人也只能被雪葬,为了给阿舒积攒人脉,邵琼的灵堂上,我和邵琰宽交易,我保证邵珠永无出头之日,并用东陵侯府的势力帮助他拿到邵家,前程似锦,而他要为阿舒铺出一条通途。

这些年,候府借邵琰宽的手往朝廷提拔了许多忠心的人。鉴于我与邵琰宽的前尘过往,霄敬帝从未怀疑。邵琰宽,你还不如霄敬帝了解我,我元知溪是那么喜欢与人冰释前嫌的人吗?

“邵琰宽,六月的时候,承恩伯夫人的长子成亲,你去了吗?听说婚礼第二天,承恩伯就带着夫人下江南游山玩水去了。”承恩伯夫人,我的闺中密友,嘉南侯府的大小姐,如果没有入宫,我应该和她过着一样的日子吧!

“知溪……”

“邵琰宽,你是不是忘了,我曾说过,我与你势不两立!”

我们的谈话最后不欢而散,我本来可以假装答应,背后使手段的,可是我不想了,这些年我从未消散的怨怼,总有一天是要让他知道的。

9

为了女儿,邵琰宽在我原来的院子里跪了三天,最后昏迷被邵府的人抬了回去,然后变成邀功,一封封信,诉说这些年为我做的事,再后来就成了威胁,要将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告诉霄敬帝,我只觉可笑,将信报递给阿舒看了以后示意他烧掉,我告诉阿舒:如果决定要伤害一个人,就要做好一辈子不被原谅,一辈子互为死敌的准备,不要轻易去原谅曾经伤害你的人,也不要轻易去相信一个被你伤害过的人。

我没有再见邵琰宽,只让人给他送了一只昭慧公主的玉佩和一份柔然请求和亲的奏折,当年为了邵琼,他放弃了我,我想看看,现在,女儿和外甥女,哪一个更重要!

邵琰宽终于偃旗息鼓,心灰意冷地称病辞了官,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尾了,没想到,冬季第一场落下的时候,邵氏女自尽的消息也传进宫中,我见惯了太多人的生死,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被茶水烫了一下,但也就一下而已,不过片刻,我就拿了花名册,从容的从中挑了两位邵氏女,一位入宫为贵人,一位入阿舒府中为侍妾,死了一位邵氏女,那就拿两个邵氏女来赔就是了。

冬天最冷的时候,霄敬帝又吐了一次血,为表孝心,所有的皇子轮流到霄敬帝床前侍疾,霄敬帝的病反反复复,我已经不耐烦了,趁着夜色,我往德妃宫里走了一趟,德妃的儿子六皇子今晚和四皇子一起在勤政殿侍疾。子夜,霄敬帝在四皇子亲自喂了药后病入膏肓,有六皇子作证,又有二哥的一万禁卫军兵围皇宫,四皇子还来不及反应,弑父的罪名就已经板上钉钉。

勤政殿外重兵把守,我带着鲁班锁单独入内见霄敬帝,霄敬帝躺在床上,看我的眼神锐利森冷。

“朕本有意让李琛继位,他没必要弑君杀父!”

“皇上英明。”我在霄敬帝床前坐下,一边拨弄着鲁班锁,一边大方承认,倒是将霄敬帝的怒火堵在了胸里。

不愧是多年的帝王,生死面前也很快冷静下来,沉着脸打量我许久,接着问道:“为什么?岭南不好吗?”

“大约是被迫入宫那么多年,习惯了吧。”我将打开的鲁班锁给霄敬帝看,曾经我们一晚上才解开的锁,我不过需要一刻钟,从进宫开始,我就是不怀好意的。

看着我手里的鲁班锁,霄敬帝激动得攒紧锦被想爬起来,最后却力竭,“被迫入宫……你恨极了朕,也恨极了邵琰宽,邵家女入宫,李舒为太子,让最忌惮的元家成为外戚,权倾朝野,这是你的报复。”

“皇上英明。”我依旧如此回答,然后试了试桌子上的参汤,温度合适,如往常一样喂给霄敬帝。

霄敬帝躲开我的手,“你既然敢围了勤政殿,不会没有其他的准备,这些年是谁在帮你?邵琰宽吗?”也不用我回答,霄敬帝接着嘲讽道:“他真蠢!他以为你还会原谅他!”

“那皇上呢?皇上不后悔吗?在我怀阿舒的时候手下留情,要是像第一个孩子那样,七个月的身孕,一尸两……”

“好了!”还未说完,霄敬帝就打断了我的话,“你进来不就是要朕写传位圣旨吗?拿来吧!”霄敬帝语气生硬。

我从暗格里拿出那份传位四皇子的圣旨,扔进火盆里,又从桌案上拿了一份新的圣旨和朱笔,看着霄敬帝侧着身子艰难地将阿舒的名字写在上面,颤抖着手盖上玉玺,然后摔回床上,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然后不甘地闭上。

阿舒不放心我,进来查看的时候,霄敬帝已经崩逝,而我失神的坐在霄敬帝床边,右手拿着圣旨,左手则被霄敬帝紧紧捏着,霄敬帝同时捏着的还有那块我第一次侍寝时从他身上扯下来的白纹九龙玉佩,知道花土真相后,我故意将它遗失在无人处,从未想过再见它。

……

“娘娘睡着了怎么还流眼泪呢?”

起风了,我用手帕试了试眼角,许久未梦见从前的事了!(原标题:《太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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