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求您帮我完事_他伏在她的耳边轻笑娘娘,您真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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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明成三十八年春,太子大婚,娶池家嫡女为妃。

  同年冬,太子与友冬猎时遭遇雪崩,御林军在山中寻了三日一无所获。

  太子妃花重金请巫师做法以自己十年寿命作为交换,只为太子平安归来。

  没想到真就应验了。

  三日后,太子穿着身平常人家的粗服出现在宫门口。

  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美艳女子,眉眼间的妩媚浑然天成,在众人面前称她才是真正的池家嫡女……

  明成四十年,太子大病。

  太子妃举刀剜肉放血,用自己的血熬整整四十九天的药,才换得太子一命。

  过了一月,太子陆景逸即位,改年号天轩,接下来便是分封后宫。

  阳光明媚,安福殿

  一美人正半倚在贵妃榻上,暖和的日光透进屋里倾洒在她的身上,半阖眼眸,卷翘的睫毛微颤,肉桂色的唇色更显美人清冷的气质。

  站在一旁的宫女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娘娘,陛下真是疯了!明明您才是池家嫡女,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当初又那么舍命救他!他凭什么让那个没名没份的女人跟您争后位!”

  池辛夷脸色平常,纤纤玉手端起桌上的茶水,小口抿了一下,缓缓勾出笑意,“既然她稀罕皇后之位,那就让她坐呗,我也无心跟她争。”

  觅儿这下更气愤了,“娘娘!您母亲可是朝阳县主!她母亲可是青楼出身,怎么说也比不上您!您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上进呢!”

  觅儿自知自己劝不动,长叹一口怨气,自从最后一次剜肉放血,娘娘从昏死中醒来,性子便大变。

  往日娘娘天天盼着陛下来,如今却是盼着陛下别来。

  慵懒的日光总是容易使人乏累,池辛夷回到床上小憩。

  再次从梦中惊醒。

  坐起时,才发觉冷汗浸湿了里衫。咽喉处一阵刺痛,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一样,喘了几口粗气后,仍觉得脖颈处的冷意还在。

  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光滑的手指没有摸到那道勒痕,也没嗅到血腥味,这才冷静下来安慰自己只是场梦……

  自她在死神面前走了一遭,便总是做起这场梦。

  这时,觅儿走了进来,“娘娘,养生殿的刘公公来传话,说皇上请您过去一趟呢!”

  “现在?”

  近来她总是抵触与他见面。

  觅儿注意她满头大汗,神情恍惚,忙问:“娘娘,您这是又做那个可怕的梦了?”

  “嗯。”池辛夷不敢再往下回忆,强装镇定,“无妨,伺候我更衣吧。”

  她这个月用头疼和月事身子不爽的理由拒见了陆景逸三次,再拒下去就该引起他怀疑了。

  觅儿取出一件素色长裙,淡雅清新,只是上面的绣花也不多。

  池辛夷只看了一眼就摇头,“太普通了,不喜欢,你去把我箱子里面的那件酒红洒金褙子拿出来,我换那件就行。”

  觅儿有些吃惊,“娘娘,您不是说以后只穿素色吗?还让沈嬷嬷以后不要再给您做花里胡哨的衣服……”

  池辛夷晒然一笑,“真是我说的?”

  觅儿点头,“千真万确。”

  “那就当我脑子糊涂了。”池辛夷极不愿再穿那些素到不行的衣裙,就因为那男人随口说的一句喜欢,她却要逼自己穿了那么久不喜欢也不合适的素衣,真是愚蠢又可笑。

  她嘱咐觅儿,“过几日你再去送些鲜艳料子,重新做就是。”

  池辛夷舍弃的很干脆,觅儿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又不喜欢了。

  换好那件酒红洒金褙子后,又在外套了一件玫瑰妆花留仙罩衣,再让觅儿替自己梳头,戴上太后前些时日赏给她的金镶珠宝蝴蝶簪,配了同套的金起花手镯,衬的肤色红润细腻,更显贵气。

  临行前她又专门补了一下妆,原本她就生了一双极好的桃花眼,不勾眼线显得清纯,勾了眼线就成了吊梢狐狸眼,妩媚多情。

  之前为了搭配那些素色衣裙,她几乎不着妆造,如今这么一打扮,就连觅儿都看直了,“娘娘!您这样打扮真好看,比之前好看多了!”

  “好了,你就别拍我马屁了,咱们快些去吧。”

  安福殿养心殿距离不远,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刘无德领着她进去,刚踏入内殿,就听见一声刻意的撒娇,“陛下真是讨厌,就知道欺负人家。”

  “是你勾的朕欲罢不能。”

  听见这傲慢的男声,她脚步一顿,头皮瞬间发麻,浑身也发着冷意。

  她刚才的梦里,陆景逸掐着她的脖子灌她喝下了那碗堕胎药。腹部一阵绞痛,鲜血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裙。

  她哭着嚷着想要把已经成型的孩子塞回去,伸手抓住男人的衣袖,想要唤醒他的良知,却被他用力甩开。

  “池辛夷,你兄长谋反,如今你已是废后,怎配生下朕的孩子?”

  陆景逸的话刺耳,惊的她抬眸,却发现男人的怀里还有另一个女人。

  女人眉眼妩媚,是池鸢,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池鸢头上戴着她的发饰,身上还穿着她的衣服,她依偎在陆景逸怀里嘲讽她,“池辛夷,你的皇后之位是我的,你的男人是我的,就连你肚里孩子也是我的!”

  ……

  “陛下,妹妹来了。”

  池鸢正倚在陆景逸怀里用拳头捶他的胸口,见池辛夷走进来,也没任何收敛之意。

  池鸢声线绵软,“妾这就告退。”

  说是这样说,却没见她做出半点想要离开的动作,陆景逸反倒将她搂的更紧,“辛儿是你妹妹,一家人有什么可避讳的,留下吧。”

  她却得寸进尺,“好吧,妾今晚不走了。”

  陆景逸宠溺的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都随你。”

  池辛夷看着二人打情骂俏,恍若前世的影子与今生重叠。

  重活一世,还要瞧这么恶心的画面。

  她面无表情的福了福身,陆景逸这才舍得将目光从池鸢身上移开。

  当他发现池辛夷一改往日素雅风格,着一袭红衣明艳动人。杏面桃腮,肌若凝脂,腰肢婀娜又似弱柳,眼前着实一亮,“一月未见,辛儿今日倒有些不同。”

  池辛夷虽然懒得跟他废话,可是他问什么话都得作答,“回陛下的话,妾身不过扒出了没穿过的旧衣,一时稀奇就换上了。”

  陆景逸赞许的点了点头,却不愿将目光挪开。

  身着月白色衣裙的池鸢被衬得黯然无色。

  她虽看不惯,但是陆景逸提醒过她,池辛夷耳根子软,只能软着来不能硬着来,毕竟她兄长还在疆域呢!

  陆景逸开口,“辛儿,你与朕成婚多年,母后也常夸你懂事,你把太子妃当的很好。”

  池辛夷早有心理准备,像陆景逸这种人,最喜欢给一颗甜枣打一巴掌,她拖了他这么久,他果然坐不住了。

  陆景逸见她面色如常,继续笑道:“你曾经对朕的救命之恩朕无以为报,朕只能许你一生荣华富贵,在这宫里绝不会委屈你。只是朕已经想好封你为贵妃,掌六宫权,位同副后,但是这皇后的位置……你能不能让给你姐姐?”

第2章 新太医,生的挺俊

  池辛夷本平静如深潭的黑眸中骤然落入两簇火苗,很快又熄灭殆尽。

  与她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连陆景逸那可憎的嘴脸,池鸢那怜悯的眼神都未有分差。

  前世她不愿将皇后之位拱手让人,兄长便以手中的兵权作为筹码,助她登上后位。

  不久后却被朝中大臣弹劾有谋逆之心。

  陆景逸表面不予理之,背地里拉拢夷兰王子给兄长下套,害得他背负罪名身首异处。

  一夜之间,兄长从被百姓拥戴的镇国将军变成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

  她怎能容忍陆景逸再次毁掉兄长的骄傲!

  当她意识到自己重生后,第一件事便是抓着觅儿问兄长是否还活着。

  得到令她心安的回答,她才开始计划接下来的事。

  身处深宫,只靠宠爱是不够的,她必须算计,必须拥有权利,必须坐稳自己的位置。

  不然风一起,落叶纷飞,一切都成虚无。

  既然池鸢想要当这皇后,她便如她所愿!

  眼下,池辛夷垂下眸子,只瞟了眼陆景逸与池鸢恩爱的神色,胃里就泛起酸水。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好了,妾不敢有异议。”

  她淡定的接受,仿佛这皇后之位对她来说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首饰.,让给旁人也无妨。

  陆景逸死盯着她,一言不发。

  池辛夷心中早有想法,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是姐姐与言夫人至今未入池家族谱,怕封后的消息传出去,朝上大臣恐有意见。”

  “有朕在,谁敢有意见?”

  她的眼底浮出冷意:“妾想着,让父亲与母亲和离,娶言夫人为正妻,这样姐姐就成了货真价实的嫡女,朝中大臣也不敢在说什么了。”

  陆景逸回绝:“不行!朕总不能为了这种小事委屈姑姑。”

  池辛夷打心眼觉得陆景逸虚伪的很,本就是在他计划之中的事,怎么她提出来他却不敢应了?

  堂堂天子也会心虚吗?

  只是这到手的机会她不能浪费,纤纤腰肢扭了两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软糯却不粘腻,“前些日子太医去府里诊治,说母亲的咳疾已无药可治,恐怕只余下几年光景。”

  “姑姑病了?怎没人告知朕?”

  “是妾的错,臣妾看陛下最近一直操劳朝中事,便嘱咐太医院的人不要声张。”

  池辛夷眼圈泛红,挂在眼角的那颗晶莹的泪珠顺势滑落,楚楚的模样惹人怜爱。

  “太医说江南风水养人,妾想送母亲去江南养病。”

  她重新抬起眸与他对视,噙着泪水的双眸更具有说服力,“但是母亲的身份不宜离府太久,府里总需要女主人照料,所以妾才想出这个笨办法,还望陛下准许。”

  “你有这份孝心是好的。”正合他的意,陆景逸连装也懒得装了,“既如此,和离的事就交给你了,尽快办妥。”

  池辛夷刚应下,陆景逸便提出另一件事,“郡国公本就是因为娶了姑姑才得了封号,既然要和离,这封号是不是也得收回?”

  “陛下,不可啊!”一听父亲的封号要被收回,池鸢坐不住了,她忍了那么多年不就为了成为郡国公嫡女吗?

  池辛夷当然清楚池鸢在慌什么,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

  她往她心窝子上继续捅刀,“姐姐,父亲本就有官职在身,郡国公的名头不过是锦上添花。等姐姐成为了一国之母,父亲还是国丈呢!”

  “这……”池鸢被噎的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陆景逸这会儿心也不在她身上,也没护着她。

  男人的占有欲驱使他拉起池辛夷的手,自以为深情道:“委屈你了,朕答应你,等你册封贵妃那日,阵容也同皇后一样。”

  出了养心殿,池辛夷就扶着自己的胸口干呕出声,觅儿惶恐,“娘娘,奴婢去给您请张太医。”

  “无妨,我只是被恶心到了。”

  在陆景逸面前惺惺作态,怎能不恶心?

  “娘娘……”

  回过神,她才想起还有正事,“我交代给你的事都办妥了?”

  觅儿点头,“奴婢亲自去的太医院,支走了其他人才单独与张太医见了一面。张太医托我给您捎句话,说县主那里一切都好,脉案他也已经做了调整,没人看得出是假的。”

  “那就行。”

  “还有近来各位主子在太医院取的药材,奴婢让张太医手下的人抄了一份送到安福殿来,不敢打草惊蛇。”

  觅儿平时虽然咋呼些,做事却细,对她更是衷心。

  刚回安福殿坐一会儿,太医院的人就来了。

  觅儿领人进来的时候,池辛夷正捏起一块绿豆糕往嘴里塞。

  她随意一瞥,一抹令人赏心悦目的绿跌入视线。

  是一名男子,约二十二三的年纪。

  身型清瘦高挑,乌发束着墨绿发带,着一身青绿锦袍,腰间系了一条碧绿丝绦,白玉带钩相连。

  虽然太医都这么穿,为什么这人穿就这么让她挪不开眼呢?

  有种形容不来的雍容雅致。

  “微臣参见娘娘。”

  他垂头行礼,裸露在外的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

  一缕阳光从窗缝溜进屋中,斜照在他的侧脸上,一瞬间像极了神明降世。

  池辛夷盯的入了迷,没来得及回应就被噎住了。

  “咳,咳咳。”

  她捂住自己的脖子,脸被憋的通红。

  觅儿被吓坏了,冲过来猛拍她的背,反倒让她咳的更厉害了。

  池辛夷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娘娘!快用些温茶!”

  一双纤白的手呈上茶盏,只不过她两眼发昏,只能注意到如竹节般修长的手指,骨感漂亮,就连粉嫩指盖上的白色月牙都恰到好处的弯成了她心仪的弧度。

  慌乱下,她听见一声,“娘娘,微臣暂时得罪了。”

  紧接着,她便被那双手擒住下颌,动作娴熟却温柔。

  温热的茶水灌入她的口中,甘甜可口。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刚才并不是一场梦。

  丢死人了!

  她不敢相信刚才她差点被一块绿豆糕噎死……

  她强装镇定,那位年轻太医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池辛夷这会儿只想让他留下名册赶紧走。

  但是当她扫过那双细长的柳叶眼时,鼻尖猛地一酸,好像有些熟悉。

  “将头抬起来让本宫瞧瞧。”

  “是。”

  池辛夷仔细瞧着那张脸,眉眼冷峭,颧骨向内凹陷,面部线条流利,生的白白净净。

  只是他不愿将眼皮抬起,微卷的睫毛像羽翼一般煽动。被她这么明目张胆的盯了一会儿,耳根渐渐红了。池辛夷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耳垂上有一道红色的小疤。

  她突然一激灵,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太医红着脸答:“淮安。”

  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那年府里的嬷嬷要给她扎耳洞,她怕疼,不肯。

  嬷嬷追着她满院跑,隔壁院的捣蛋鬼趴在墙头看她笑话。

  她气不过,非要拽着他跟她一起打耳洞

  他不肯,挣扎时被她用缝衣针不小心在耳垂上划了一道口子,伤好后却留了疤。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也是右耳。

  或许只是巧合,人死又不能复生。

  淮安留下名册离开,快要踏出门槛那瞬,他突然回头。趁没人注意,他做贼似的朝里多瞄了两眼。

  眼神中充满忧郁之色,一股失落占据胸膛。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第3章 皇后才是野鸡变凤凰

  三日后,陆景逸在言官的催促下终于立后。

  养心殿的刘无德托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前来安福殿给她回话,“娘娘,陛下封您为娴贵妃,掌六宫权。”

  这些她早就知道了,没什么新鲜。

  小太监接着说:“陛下收了郡国公的名号,升他做了正三品翰林。还有朝阳县主,现在已经是长公主了。陛下还赐了朝阳长公主京内一座府邸,京外也有一座,说是让长公主自己挑呢!”

  池辛夷并不意外,一个皇帝,总不能连府邸都不舍得赏。

  至于会提拔她爹那个软弱的男人,多半是池鸢在他耳边吹的风,毕竟是未来的一国之母,没个有身份地位的娘家怎么成呢?

  陆景逸特许她行完册封礼后送母亲一程,大约能在外十天半月,刚好错过百花宴。

  说起这百花宴,明面上虽是赏花,私下却是太后为陆景逸招揽后妃。

  在东宫时,陆景逸独宠池鸢,她与剩下的三位良人整日守活寡。

  只是池鸢迟迟未给陆景逸诞下皇子,太后抱孙心切,才打算办这百花宴。

  行完贵妃册封礼,七日后,她闭门谢客,留在自己的安福殿收拾下江南的衣物。

  怎料池鸢闲不住,非要赶到大早上找事。

  她打扮的花枝招展,恨不得把凤冠上簪满配饰,从背面看过去,一个头顶两个大。

  觅儿将她揽在安福殿外,“皇后娘娘,我家主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呦,怎么本宫来了妹妹就病了,这也忒巧了。”

  池鸢故意捏着嗓子,给身边的李嫔使眼色。

  李嫔忐忑的垂下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觅儿早就看惯了池鸢为难李嫔的样子,真想不通陛下怎么会选池鸢当皇后。

  一副妾室做派,根本上不了台面。

  池鸢执意要进安福殿,一边硬闯,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听说妹妹明日要出宫,我这当姐姐的不得来送送妹妹……”

  池鸢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见她半倚在贵妃榻上,面容红润有光泽,心里窝着火。

  凭什么她生了这样一幅好皮囊!

  真想毁掉啊。

  不过,她生的美又怎样,还不是不讨陛下喜欢,不然这一国之母怎么会落到她头上。

  池鸢做梦都在等着池辛夷向自己行跪拜礼。

  她封后那日,唯独池辛夷缺席。

  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一句“睡过头了”甩到她脸上,啪啪作响。

  这口气卡在她心里好些天了,堵得慌,肯定得找个地方发泄出来。

  她进来好一会儿了,池辛夷却连动都不带动一下,听到动静,微抬了下眼皮,轻哼了一声,“姐姐来了?自己找地方坐吧。我身子乏,就不起身了。”

  瞧她这幅架势,倒像是她是贵妃,她池辛夷才是皇后才对。

  “娴贵妃!你这是以下犯上!”

  “若你肯跪下向本宫认错,本宫便原谅你。”

  池.鸢享受了几天被人捧在天上的逍遥日子,怎愿在这遭白眼。

  池辛夷觉得池鸢聒噪的很,着实扰了她的清静。

  她终于睁开眸子,眼底皆是鄙夷,先扫了一眼池鸢,又扫了一眼池鸢身边的小跟班李嫔,神色冷漠。

  池辛夷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语气凉薄,“姐姐糊涂了吧?陛下既封我为贵妃,掌六宫权,形同副后。那我与你便是差不多的身份,我凭什么跪你?”

  “呵,你还真是高看自己,一个贵妃,怎会比我这个皇后尊贵!”

  池辛夷不紧不慢道:“皇后,你可别忘了,我祖父是开国元勋,我母亲是长公主,我兄长如今正为大邕疆域而战,论地位尊卑,你配跟我比吗?”

  池鸢却在纠缠,“你祖父那个短命鬼早就死了,你那个不争气的母亲也被休了,还有你那引以为傲的兄长,指不定哪天就回不来喽。”

  “啪——”

  “滚出我的安福殿!”

  她这一巴掌,恨不得使出十二分力气。

  池鸢被打懵,瞪大眼睛死盯着她,“你!你敢打本宫?”

  “打的就是你。”

  池辛夷的嗓音很清,就像丛林深处的山泉,干净清冽。

  她本就生的极美,肌肤如同白玉瓷器,光洁无瑕,眉心处的花钿更衬她眸中流露的妩媚。这等美人,就算只挽了支金步摇,与生俱来的贵气也是无法抹灭的。

  相较之下,池鸢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乌发上的凤冠本就是纯金的,上面又嵌了翡翠玉石和明珠,就这池鸢还要给自己带两支金簪和一支步摇,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跟在池鸢身边的李嫔更不必说,姿色平平,身着鹅黄长裙像是旧款,上面的刺绣并不是近两年时兴的。

  池辛夷刚打算把人赶出去,安福殿又有人来了。

  “太后到——”

  太后着大红宫装,气质出尘。

  神色肃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池鸢以为自己等到了救星,朝太后扑过去,眼泪汪汪。

  “母后!娴贵妃不敬妾,妾不要当皇后了!”

  “胡闹!逸儿已经封你为皇后,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太后的话安静了整间屋子,也堵住了池鸢的嘴。

  池辛夷不得不向太后问安,眼底却藏有锋利的寒芒,她将拳头握死,胸腔就像被一块巨石狠狠的压制,说不出话。

  梦里的窒息感又来了。

  “池辛夷,你以为逸儿对你做的事哀家不知道吗?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没用了。”

  一条粗黑的麻绳缠在她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就像可怕的蟒蛇,用力一勒,直接断了她与那个世界所有的羁绊。

  “啪——”

  清脆的一巴掌还到她脸上,击碎所有恐惧。

  池辛夷对上太后那双质问的眸子,她没做任何解释,不慌不忙的起身打理自己褶皱的衣裙。

  “跪下!哀家让你起来了吗?”

  “太后这是有意为难妾吗?妾错在哪里?”池辛夷挺直腰杆,语气却不过激。

  池鸢在一旁煽风点火,“母后,您千万别因为这一小事动怒。”

  太后瞪着池辛夷,“你这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池辛夷面色沉静,嘲讽的勾起嘴角,“恐怕妾该放在眼里的人现在已经死了。”

  “你什么意思?”

  太后察觉到她跟以前是有些不同了。

  池辛夷垂眸,将笑意拉长,“太后听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吗?”

  前世她无意间撞破太后的秘密,引来了杀身之祸。

  太后听后猛地一抖,无法藏匿眼中的惊恐。这么多年过去,知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是她有预感,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定有秘密。

  太后压下这口气,转身泄愤到池鸢身上,“身为一国皇后,不干正事,整日往妃子宫里跑什么?”

  “从明日起,哀家派去嬷嬷教你规矩,省的你整天在后宫丢人现眼。”

  池鸢气的脸都红了,奈何说她的人是太后,是这后宫里,她最应该敬着的人。

  但是她从不拿太后当回事,刚从安福殿出来,她直奔养心殿。

  养心殿那位才是她的靠山。

  傍晚,安福殿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陆景逸刚一进门,就黑着一张脸,直接将她最喜欢的描金紫砂茶盏给摔了。

  “娴贵妃!朕给你掌管六宫的权利,是让你替朕打理好后宫,不是让你用来欺负鸢儿的!”

  池辛夷早就料到池鸢不会放过她,当着陆景逸的面,她依然理直气壮,“妾无话可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让你去给鸢儿认个错就这么难吗?”

  “妾没错。”池辛夷淡淡扫过地上的碎片,轻咬贝齿,“母妃当时也在,她既没定妾的罪,妾又有何错?”

  没想到她竟然搬出了太后。

  陆景逸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寒。

  来这里之前他刚从永寿宫出来,母后也提及此事,还嘱咐他不要对娴贵妃动怒。

  母后一向不喜娴贵妃,竟然也开始替她说好话。

  朕的娴贵妃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池辛夷见陆景逸闷声不吭,更怕他下一秒抓起她屋里更值钱的东西砸。

  “陛下,天色不早了,妾要睡了。”

  她这么明着赶人,陆景逸的面子挂不住了,皱眉,“朕今晚歇在这里,你伺候朕更衣吧。”

  不要!

  池辛夷内心十分抗拒,只是不能表现出来。

  幸好陆景逸的外衫脱到一半,觅儿就来敲门了。

  “陛下,娘娘,太医院的太医来了。”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池辛夷喜笑颜开,“请进来吧。”

  陆景逸捕捉到她松懈的神情刚舒展的眉心瞬间拧的更用力,“这么晚,太医来干嘛?”

  “妾让太医院包了些药,以备不时之需。”

  陆景逸想起她明日就要出宫,便顺着她搭的台阶下,“既如此,朕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见陆景逸要走,池辛夷稍拦一下,“陛下,安福殿离成祥宫不远,不如您今夜就别回养心殿了,去成祥宫看看李嫔吧。”

  让李嫔侍寝,池鸢明日不得气死。

  这些年池鸢把李嫔压得够呛,原本属于李嫔的几分宠爱也被她无情夺走。

  被池辛夷一提醒,陆景逸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去看过李嫔了。

  倒是个好提议。

  “睡吧,朕去李嫔那歇着。”

  “妾恭送陛下。”

  陆景逸走到门口时故意停了一下,余光落到那位年轻太医脸上。

  倒是生了一副好面孔,怪不得娴贵妃这么欢喜。

  明面上他什么也没问,太监挑灯在前,他跟在后面朝成祥宫走去。

  刚到半路,刘无德突然喊肚子疼。

  陆景逸并没责怪他,用带有嫌弃的眼神扫了一下后,甩手让他去太医院瞧瞧。

第4章 打贱人,就讲究一个快准狠!

  安福殿内。

  池辛夷盯着陆景逸的背影,唇角勾靥出一抹绝美的弧度,抬手挑起兰花指,微抬凤眼,瞬间怔住。

  绿意养眼,叫人心情愉悦。

  内着梅花暗纹简袖衫,外套墨绿色山水藤纹云袖锦袍,腰间用青色祥云宽边锦带扎紧,肩宽腰窄。

  一条青白色的发带将乌发束起,高马尾衬出他儒雅的气质,一双柳眼隐约透出与生俱来的高贵。

  “微臣打扰贵妃娘娘了。”

  池辛夷眉间扬起春水,脸颊两侧浅显梨涡。

  “无妨,淮太医来得正是时候。”

  刚好替她脱身,这男人真是她的福星。

  淮安被盯得红了耳根,小心谨慎地奉上,“这是您要的药膏。”

  觅儿上前接过药膏,“多谢太医。”

  池辛夷顺手摘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塞进觅儿手中,轻笑一声,“你替本宫送下淮太医。”

  觅儿会色,忙将玉镯藏于袖下,直至走出安福殿,淮安在拐角处停下,优雅行礼,“姑娘不必送了。”

  觅儿淡笑,掏出玉镯,呈在月光下。

  上好的羊脂玉色泽均匀,纯净无瑕。

  “这是娘娘给您的。”

  淮安稍有吃惊,眉目肃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说罢,他将手心朝外轻轻推了一下,很快又收回,转身离开。

  池辛夷发现觅儿拿着玉镯原路返回,也没多问,只嘱咐觅儿将玉镯收好,下回她一定要提前准备一件用心的礼物送出去。

  天刚亮,她就要出宫了。

  她与母亲相约在京郊的竹林旁的客栈相见。

  马蹄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路过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她饶有兴致地买了几个素包子尝尝。

  就在她正准备咬包子时,一只从黑猫从车下探出头来,眼睛圆圆的,像玛瑙珠子。

  她把自己一半的包子分了出去,黑猫高兴地用鼻子嗅了嗅包子皮,伸舌头舔了一下。

  只一下,它就倒下了。

  猫嘴处溢出乌黑的血,池辛夷虽被吓到了,但她反应极快地丢掉另外一半包子,拉着觅儿就往马车方向跑。

  霎时,一旁桌子上的客人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杀手。

  卖包子的老板直接抄起桌上的菜刀朝她扑来。

  救命!

  池辛夷屏住呼吸,大喊出声,“苏宸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咻”的一声从马车旁边的草丛闪出。

  锋利的白光一下子斩断了刀面,那黑影也精准挡在她的身前。

  晨雾模糊了他的身形相貌,池辛夷单凭这敏锐的速度,也能认出她是兄长派来保护自己的暗卫。

  一月前,她向兄长讨要暗卫,兄长便将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宸白遣了过来。

  只是苏宸白这人有点奇怪,平日无事时她绝见不着他。

  “娘娘离远点,小心这些人的血脏了娘娘的衣衫。

  池辛夷不挪寸步,目光笃定,“要活口。”

  苏宸白果然不辱她的信任,抓了十人,留了三个活口。

  苏宸白将三人捆好,轻声询问:“娘娘,怎么处理?”

  “等会。”

  池辛夷走近一人,一把扯下他腰间的玉佩。

  指腹轻抚玉佩表面的字样,眼底冷意翩飞,“走,去趟池府。”

  京郊客栈藏于一片竹海间。

  守在客栈门口的妇人着一身深墨色衣袍,端庄优雅。

  “辛儿怎么还没到?”

  派来传话的宫人跳过被刺杀的话题,委婉表述:“娘娘行至宫门口,突然想起有要事还没处理,让您稍等一会儿。”

  妇人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庭院里煮茶。

  彼时。

  池辛夷的马车停至池府门口,苏宸白乔装成车夫上前敲门。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池府的管家不耐烦地摘掉门闸,将门开了一条小缝。

  见到生人面孔,他更加烦躁,“你干什么的?池府的大门是你敲的吗?滚一边去。”

  管家刚要合门,却被苏宸白一脚踹开。

  一张拉长的驴脸瞬间起了怒意,憋红两腮,“你找死!”

  管家刚要抄起一旁的扫帚赶人,目光突然被一抹明艳的红色吸引,“本宫想回趟家都不成?”

  对上那双凤眸,管家背脊忽起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贵妃娘娘,您怎么……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管家反应过来,瞬间又挺直腰杆。

  虽然她未出阁时,是池府的大小姐,但她行事懦弱,一向拿捏不住比她强势的下人。

  身为池府的总管,他自然也没少欺负她。

  本以为她会如往常一样低头同自己说上两句好话,没想到她却冷眼一刮,冷灼的目光比利剑还要尖锐,恨不得刮他的皮肉。

  “本宫回自己的家,难不成还得先通传你?你一个外人,竟敢骑到主子头上,真是好大的脸!”

  池辛夷示意苏宸白将手里的马鞭交给她,同时让他向后退几步,生怕误伤。

  正当总管被她说的一脸懵时,一鞭子快准狠的打在他的肩胛上,疼得他嚎叫一声,双眸也充了血,“你竟敢当众行凶!”

  池辛夷不动声色的又抬起手肘,又一鞭子落下,直接把他打得在地上打滚。

  两鞭子用了她七成力,也算报了这些年的恶气。

  “你一个贱奴,也敢用这种口气同本宫说话?”

  她不想与这种人浪费口舌,直接越他而去。

  还没行至大厅,就被人拦了。

  拦她的人是池府的三小姐,池襄,也是池鸢的胞妹,为池徽的外室沈言所生。

  “二姐姐被封为贵妃后,果真不一样了。嫁出去的女儿要回娘家,不派人提前通传母亲,得母亲允许,自己擅自闯进来,成何规矩!”

  池襄外披一件锦绣双蝶钿花衫,池辛夷一眼认出那是她曾制的新衣,只可惜一次都没穿过,就不知所踪。

  她压下凤眸,唇角处渗出杀意,“见到本宫不知行礼,三妹妹的规矩难不成比本宫好?”

  “你!”

  池襄正指着她跳脚,突然被一巴掌拍的晕头转向。

  她捂住发烫的脸颊,难以置信,“你敢打我?池辛夷,你个贱人竟敢打我?”

  “本宫不打你,难不成还要捧着你?”

  她用手帕仔细擦拭自己的每一根手指,恨不得将指缝都搓烂。

  罢了,她将手帕丢至一旁的花坛里,“这帕子碰了脏东西,让本宫恶心。”

  “你竟然骂我,池辛夷,我要跟你拼命!”

  池辛夷无意与她正面刚,使了个眼色,让苏宸白顶上。

  池襄没想到她竟然派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帮手跟她对峙,一下子怂了,向后退了几步,嘴里不停地嚷嚷,“我可是池府的三小姐,你掂量清楚,你有没有这个命碰我!”

  苏宸白见她这般猖狂,也忍不住冷嘲一声,“在你面前的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还比不得你这个乱七八糟的三小姐尊贵?”

  一句话,直接把池襄所有的火都燎起,气急败坏地指着苏宸白痛骂,“你算什么东西!”

  “襄儿!”

  一声矫揉造作的女声打破僵局,翩然闯入众人视线。

  沈言扭动着腰肢,晃晃荡荡地走来。

  即使身上穿着价格不菲的布料,仍然遮不住她原本的艳俗气息,举手投足间皆是轻浮。

  一双媚眼眨了几眨,装出娇弱可怜的架势,将她最宝贵的女儿揽在身后,“辛儿,你这是要做什么?襄儿可是你的亲妹妹。”

  池辛夷轻描淡写,“本宫并不稀罕与她做亲人。”

  见她软硬不吃,沈言一下子失了主意。

  幸好她刚抬眼,瞟见不远处的人影,立刻向前挪了一步。

  在与池辛夷相近一尺的距离,直接坐倒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喊道:“我好歹也是你嫡母,你怎能让你这么对我!”

  真是可笑。

  演技也忒差了些。

  只是这么差的演技,也有人捧场。

  “逆女!你这是在做什么!不吭一声就跑回来,鞭笞下人,欺辱嫡母和你的妹妹,你当池家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般撒野?”

  池徽快步上前,像看仇人一般,死瞪着她。

  可惜她早已对父爱麻木,丝毫不期待他的任何反应。

  见她也同他一样,互相仇视,池徽心底一颤,却为了面子维持住自己的身姿,冲她大声吼道:“还不赶快向你嫡母和妹妹道歉!”

  “本宫凭什么道歉?”

  池辛夷轻侧身子,腰间挂着的那串银铃轻轻晃动,清脆悦耳。

  “本宫是正一品贵妃,她只是一个妓子和妓子生的野种,孰身份高,池大人真不懂吗?”

  池徽被噎的哑然,无法辩驳。

  池辛夷却不肯停下,眸光更加幽深,“让本宫给一个没名没姓的泼妇道歉,传出去丢的可是陛下的脸。”

  池徽脸色铁青,几不可察地漏了几分怯。

  “池大人这么急着打陛下的脸吗?”

第5章 属于本宫的东西,一件都不许落下!

  “好端端的怎么扯到陛下身上了。”

  池徽一张老脸直接拉在地上,刚才的情况消失殆尽,“乖女儿,爹方才是跟你玩笑的,好端端的,爹怎会折辱陛下。”

  池襄不满他憋屈,在身后扯他的袖子,“爹!你这是作甚!她不过是……”

  “闭嘴!”

  池徽抛去冷眼,果真让她老实了。

  沈言却不肯安生,“老爷,这里可是池家,又不是皇宫……”

  “池夫人倒是提醒本宫了。”

  还没等池徽做出回应,池辛夷突然接茬,眼底的笑意就像淬毒,瘆人的很,“这池府确实不是我自己的地盘,本宫得想个法子。”

  池襄还是没忍住,“既然知道这里不适合你,还不快点滚……”

  还没等她说完,又被截断。

  池辛夷一将目光停在她身上,池襄乖乖闭上了嘴,“本宫跟长辈说话,哪有你插言的份?看来这巴掌打得还是不够重,你还是没长记性。”

  池襄:“……”

  池徽惊恐:“你想做什么?“

  一种莫名的恐惧恐惧涌上心头,眼前的女儿听话了十几年,为什么突然变了?

  句句话带刺,好似要将他的皮肉划破。

  “本宫不想做什么,本宫只想拿回属于自己和母亲的东西。”

  池徽似乎懂了他的意思,有意模糊,“你母亲跟我分家时,我什么都如她的意,现在还有什么不满?“

  池辛夷见他这幅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池大人是怕本宫把整个池府掏空吗?放心,本宫这人也嫌麻烦,喜欢一步到位。”

  说罢,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张皱巴的纸,摊开,展平,露出上面的字迹。

  是借据,她费了好大得劲才买通下人偷出来的。

  池徽看清上面的名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眼神飘忽,“你从哪里弄来的,我分明……”

  “你以为你那拙劣的演技能骗过母亲,就能安稳无忧吗?”

  池徽恼羞成怒,也顾不得规矩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我与你母亲和离了,我也是你名义上的亲爹!”

  “原来池大人还记得自己有本宫这个女儿啊,我还以为你为了个妓子生的女儿,巴不得把我除掉呢。”

  池辛夷命人把捆的人拎上来。

  池徽一见那几张熟悉的面孔,瞬间滞住。

  “你们?”

  池徽转了个身,不安的神色溢于言表,甚至连眉毛都在跳动,“乖女儿,你听爹说,他们是故意的!他们是故意陷害爹的!”

  池辛夷见他自露马脚,“本宫还什么都没说呢,爹怎么就着急.承认了。”

  池辛夷拔掉其中一人嘴里的布,冷冷的扫了一眼池徽难堪的脸,“你们都听见了吧,你们效忠的人根本没打算留你们的命。但本宫不同,只要你们如实交代,本宫不仅既往不咎,还给你们一人二两金子。要死还是要活,你们自己选吧。”

  “……”

  三人面面相觑,彼此之间达成见识。

  池襄不明所以,搀着自己娇弱不能自理的母亲,也急的上火,“爹,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她随便找几个人就想冤枉您,是她不孝在先!咱去报官!”

  “啪!”

  池襄被池徽的巴掌打的晕头转向,杏眸里透出难以置信的光,“爹,你干嘛打我!你该打的是池辛夷这个不孝女啊!”

  “打的就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喊贵妃娘娘的名字?哪里凉快滚哪里去!”

  池徽一句话,瞬间把她说的双眼通红,池襄委屈的看向自己母亲,娇软的喊了一声,“娘,爹打我。”

  沈言刚想作声,也被池徽噎了回去,“赶快带着你教出的好女儿回屋,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从认识他开始,他从未对她说过这般重的话,沈言一下子也委屈起来,鼻酸的很。

  “老爷……”

  “来人,把夫人和三小姐带回去!”

  耳根清净后,池徽才低声下气的邀池辛夷入殿细聊。

  被池辛夷直接拒绝,“不了,本宫赶时间。”

  池徽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办?”

  “带着那对贱人滚出母亲的房子,还有母亲的嫁妆,都一并还回来。”

  “这……”

  池徽厚着脸皮,“我已经说过了,你母亲走时,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带走了,这屋里现在摆的用的东西,都是我用自己的俸禄新添的。还有这屋子,当年新婚之夜,你母亲已经将借据都还给我了,我跟你母亲之间的账,早就一笔勾销了。”

  “是吗?”池辛夷漫不经心的挑眉,“可本宫觉得,你欠母亲的,可不止这些东西。”

  “如果爹不愿意处理这件事,本宫不介意报官。”

  这事闹大,丢人的只可能是池徽。

  池徽一听,果真激动起来,“别!”

  只可惜他这女儿如今软硬不吃,无论他怎么哀求,她都无动于衷。

  池辛夷听得心烦,让苏宸白掏出已经写好的字据和红泥。

  “池大人如果想好了,就赶快签字吧,本宫还有正事呢。”

  池徽接过字据一看,脸更黑青了。

  “你要想继续住在这房子里也行,只是这房子的归属权仍属于本宫母亲,你们只是暂住,至于这租金呢,一年一百两黄金不过分吧。”

  一百两黄金?他累死累活干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池徽抽搐唇角,将手向后背。

  “你这分明是霸王条款!”

  池辛夷轻蔑的眨了眨眼,“这可由不得池大人选择。”

  话音刚落,苏宸白就架着池徽把手印给摁了。

  紧接着,池辛夷又下了令,“去夫人和三小姐的屋里,把她们的首饰衣服都收拾好,一并让本宫带走。”

  池徽方才意识到池辛夷并没玩笑的意思,心烦意乱。

  听她这么一说,又急上火,“你突然跑回家发疯也就算了,还打算当强盗?那些衣服首饰不过是些小东西,宫里缺你的了?”

  “是不缺,但是本宫不愿自己和母亲的东西放在别人那里,再说母亲也要走了,以后也不一定回来,她的东西还是早些物归原主比较好。”

  池辛夷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让他紧张。

  在不远处偷听的母女听到此话瞬间慌了神,领着各自的婢女分头回屋收拾东西。

  只可惜她们晚了一步,谁让她们平日没有藏东西的习惯,得到好东西都喜欢显摆,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有此物,以至于前来搜查的人轻轻松松就攒满一箩筐。

  觅儿跟在池辛夷身后,进了池府三小姐的屋子。

  池辛夷先是扫了一眼战果,才去打量池襄的神色。

  愤怒之余透出无可奈何,池襄又恼又怕。

  但池辛夷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她抬手指了指池襄身上的衣服,同手下交代一句:“还有她身上这件,也是本宫的,直接扒掉带走!”

  “一件都不许给本宫落下!”

第6章 臭女人想坐马车,做梦!驴车才最适合她

  池襄急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你胡说!这分明是父亲派人做给我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池辛夷蹙紧娥眉,没想到池徽竟下作到偷她的物什讨这对母女欢心。

  毫无节制地刷新做人的底线。

  “你身上这一匹纱价值连城,你觉得他买得起吗?”

  池襄固执己见,“爹爹好歹也是三品大官,怎么就买不起了?”

  “妹妹既然坦荡,不如我们还是去报官?”

  “报官就报官,我不信爹会骗我!”

  池襄护紧自己的衣服,跑去前厅寻池徽帮忙。池徽这会儿正绝望地哀求苏宸白给他留下一套像样的茶具。

  毕竟他也是三品官,家里没有一套像样的茶具招待外宾算怎么回事。

  池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全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到他听见那声“报官”,一下子没绷住,脾气“咻”的一下飙了上来,“报什么官?不许报官!”

  “爹,为什么?我身上的衣服难道不是你专门找人给我定制的吗?你不是还想让我穿这件衣服进宫拜见姐夫吗?”

  池辛夷刚好经过,听见池襄天真的发问,忍不住轻嗤出声,“陛下就算再没眼光,也不会看上一个小偷。此事我会如实回禀陛下,让陛下明察。”

  单是一个报官就够要命了,怎么还要捅到陛下那里。

  他就算有胆在青天大老爷面前说谎,也没胆在当朝天子面前说谎啊。

  池徽一下子更怂了,背缩得像一只被灭了威风的狐狸,浑身软塌塌的。

  不问自取就是偷。

  他心里敞亮得很。

  “辛儿,此事等你回京后再议,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送陆郁去江南养病……”

  又一道冷光刺穿他的胸膛,骇得他头皮发麻。

  池辛夷下意识去摸自己腰间卡着的皮鞭,凤眸一下子降了好几度温,“你没资格喊我母亲的名字,她现在是陛下亲封的朝阳长公主,以后再见到她,千万别忘了行礼。”

  说罢,她挥手让身后的人跟上,在门外拦了个拉驴车的人,给了一锭金子买了他的驴和车,把从池府搬出的两匣子物什和三麻袋摆件以及一整箱的金银首饰全部落在驴车上,紧跟在她所乘坐的马车后。

  还没走出几步,突然一名女子梨花带雨地跪倒在马路中央,拦住了她的去路。

  觅儿掀起车帘,看清跪在地上的女子,容貌极美,就像一朵娇嫩的小白花,配上几滴泪珠,甚惹人疼惜。

  女人虽瘫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却干净得很,就连擦泪用的帕子,也绣着精致的花纹。

  “我的好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

  听到她的哀求,池辛夷连眼皮都没抬,就能猜出她的身份。

  谭月柔,谭家嫡女。

  其父是五品官,曾与她是闺中密友,后来她嫁给一位下海富商当继室。

  与她再次相见是在封后大殿上,她扮作一位贵妇的侍女溜进宫里,跪在她的寝殿门口,苦苦哀求,“求姐姐救救月柔吧!月柔快要被畜生折磨死了!”

  “只要您能帮月柔脱离裴家,月柔甘愿当牛做马!”

  见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念着两人旧情,她也没多问,竟让她留下了。

  没想到这女人竟利用她的善心爬龙床,恩将仇报,与池鸢一同害死了她腹中子。

  这笔账她一直记在心里。

  今生她不当这个皇后,又加严寝殿看守,不许生人靠近,就算谭月柔有机会入宫,也没机会见到她。

  没想到她竟换了另一种方式,当街拦住她出行的马车。

  觅儿见她越哭越悲戚,就跟死了亲爹一样,“娘娘,这可怎么办?”

  池辛夷悠哉地翻着书页,连眸都懒得抬,“不管她,反正丢人的不是我们。”

  苏宸白想赶,没想到她竟不要脸地去拽苏宸白的衣裤,上气不接下气,“姐姐不能这么无情,我都快死了……”

  无奈,他只好掀开一角车帘,压低声音询问,“娘娘,这位姑娘说是您的旧友。”

  池辛夷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厌烦,“难道她说是就是?要是人人都跟她一样,岂不是全天下都是本宫的友人?”

  “但是她一直这样闹下去,马车也过不去,夫人那边……”

  池辛夷这才移开眼,揉了揉脑心,“也是。”

  凭她对谭月柔的了解,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这次把她赶走,保不齐她下回还会拦车。

  次数多了真的会烦。

  “把她带上吧,一起下江南。”

  “娘娘,这一路颠簸,多带她一个还不够麻烦。”

  女人看女人的眼神最准,觅儿一眼看出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池辛夷粲然一笑,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你家娘娘又不是谁都能忽悠的。”

  苏宸白刚打算放帘,她又叫住了他,“你给驴车腾个位,让她坐后面。”

  “好。”

  苏宸白重新走向谭月柔,用余光捕捉到她也在打量他,嘴角抽了一下,“别哭了,拍拍身上的土,娘娘同意带你走了。”

  “真的?!”

  她收放自如,右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滴。

  “娘娘所说不会有假,快点,别耽误时间。”

  谭月柔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后脚跟,本想让苏宸白搭把手扶她上马车,没想到他把话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自己走了。

  谭月柔咂舌在心底骂了他一声,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车旁。

  她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苏宸白,没好气地嘟囔一声,“连凳子都没,我怎么上马车?”

  苏宸白适时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你配吗?你的位置在我旁边。”

  谭月柔听后瞪大了眼,“你坐哪里?”

  他指了指身后的驴车,没想到与他对视的毛驴非常懂人眼色,轻蔑的“哦——呀——哦呀——”

  似乎在同他一起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谭月柔一下子羞红了脸,想硬着头皮直接爬上马车,就算为了自己的面子里面的人也不能把她赶出来。

  但她没注意到,一阵微风拂过,撩起一半车帘,一颗小珠子从车内弹出,直奔马屁股。

  老马突然长“嚎”一声,迈开四蹄,直接朝城门冲去。

  谭月柔刚想爬上马车,突然被弹开,屁股狠狠地嵌入地上的泥坑里,“噗通”一声,很是狼狈。

  很快,一股臭味在她四周弥散。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看清掌心的一团似泥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后,差点晕过去。

  幸好她尚存一丝清醒,怕自己就这样被丢下,匆匆脱去外衣,快速用手帕擦去掌心的污渍,就像一块狗皮膏药,麻利地跟在苏宸白屁股后面爬上驴车。

第7章 亲妈不仅恋爱脑还圣母,气死人!

  “咣当”一路,直到京郊竹林才停下。

  陆郁早就望眼欲穿了,见到过路的马车都要朝里瞄一眼。

  左盼右盼终于盼来了她等的人。

  “辛儿。”

  听见熟悉的声音,池辛夷激动地掀开车帘,还没等人搬来脚凳,轻盈而下,攥紧陆郁的手。

  这种久违的感觉酸了她的鼻尖,眼尾熏红,喉间哽咽,“娘。”

  想起前世被陆景逸禁足,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心比针扎还要痛。

  直到大哥死后,她才知道母亲生前是被沈言下毒害死。

  她那没良心的爹,竟为了一个妓子宠妾灭妻,母亲的灵堂还没撤,就大张旗鼓地迎娶妓子入府。

  这一世,她也要护母亲周全。

  自醒来后,她便开始谋划了。

  既然沈言母女想取代她与母亲的地位,她干脆如她们的意。

  让她们轻而易举地就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喂大她们的野心,一点一点让她们在她们依靠的男人面前原形毕露。

  等时机成熟,她再与她们细算这些年的账。

  ……

  苏宸白跳下驴车,随手将缰绳绑在一旁的大树上,敷衍地瞅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女人,警告道:“别乱动,这车上的东西你赔不起。”

  谭月柔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嘟囔一声,“还走不走了?晒死了!”

  没等到她想要的回应,她只能用一只手挡着日光,另一只手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脖子。

  蚊虫在她颈处留下脚印,痒得要命,让她坐立难安。

  刚巧毛驴低下头啃地上的草,撅着屁股在她面前一扭一扭,谭月柔一脚踹在驴屁股上,下一秒经历了天旋地转。

  与此同时,陆郁刚得知池辛夷去池家帮她讨回嫁妆的事,一下子蹙紧眉头。

  陆郁叹了口气,缓缓道:“辛儿,你不该去池府闹,你父亲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也不容易,那些东西是我故意留下的。”

  她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到头上,池辛夷心底一凉,“母亲,你真傻!这些年全家皆是靠你付出,我从未见过他有半分不易!”

  “辛儿!我与你父亲已经和离,过往的事也该烟消云散了。夫妻一场,我想与他好聚好散。”

  池辛夷微张唇瓣,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一双凤眸暗藏失望,怪不得母亲前世会被池徽和沈言那个妓子一步步逼死,皆因她的愚钝!

  “母亲,此事已成定局。”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想要护住她的命,只能让她远离京城,远离这些琐事,也省得她多管闲事。

  没想到陆郁执意,“你快把让人把这些东西拉回去!”

  “这里面不止母亲您的嫁妆,还有祖父和舅舅留给我的东西。”

  态度坚决,眸底的暗色不明深意,“您的嫁妆由您支配,但我的那份绝不能再回池府,就算我丢了喂狗,也不会便宜他们。”

  更何况还是喂不熟的狗。

  陆郁也没料到她会拒绝,往日她这女儿可是最听话的啊,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变这么多?

  见她露出惊讶的神色,池辛夷干脆把态度摆明,“母亲若不舍得离开,女儿即刻送您回池府,只是皇令已下,无法收回。您就算回去,只能做小伏低。”

  听见要把她送回去,陆郁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接着又听见要让她做小,瞬间又打了退堂鼓。

  “若真把您送回去,日后您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女儿也没本事再向陛下求一个恩典了。”

  陆郁纠结万分,她本身是不想和离的,只是上面下了圣旨,她不得不与池徽和离。

  就算池徽在外面养了人,也不敢领到她面前晃悠,在外她依旧是正头夫人。

  这下可好,她与池徽刚一和离,他就把外面养的人接回府抬成了正头夫人。

  陆郁内心酸楚,却不敢被人看穿,打着为她着想的名头,想要挽回自己和池徽的感情,“辛儿,我是走了,但你肯定还是要回京的,这事要传了出去,你在陛下眼前多丢人啊!”

  “母亲无须担心我,我在宫里过得很好。”

  池辛夷松开她的手,直接踩着脚凳上车,“母亲想好了吗?再不走天可要黑了。”

  陆郁只好作罢,又不能违背皇令,还是先去江南细作打算。

  陆郁沉下眸,声音幽怨,“母亲听辛儿的。”

  陆郁刚打算踢裙踩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柔的女声,“池伯母。”

  她放下衣裙,回眸看见满脸皆是污泥的女子,惊了一下,“你是谁?”

  谭月柔用指甲扣着自己脸上的泥巴,眼睛通红,“池伯母,是我啊,我是月柔啊!”

  陆郁露出嫌弃的神色,“月柔?我想起来了,你是辛儿的……你现在,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谭月柔可怜巴巴的指向身后的罪魁祸首,“是那毛驴把我甩了下来。”

  “池伯母,月柔好命苦啊!”刚说完,谭月柔直接扭着腰肢当着陆郁的面跪下来,哭声不止。

  陆郁见她一名弱女子哭的如此悲怆,也顾不得她身上的污泥,抽出自己的手帕为她擦脸,“究竟是怎么了?你不是已经嫁人了?”

  “都怪我那没良心的爹!他为了钱把我嫁给一个半身入土的糟老头子,没想到那糟老头子把我…..把我……”

  谭月柔眯着眼哽噎,楚楚可怜,赚足了陆郁的同情。

  陆郁听后,也一阵心酸,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胛,“可怜孩子,既然辛儿已经同意带你一起走,就随伯母上车吧。”

  池辛夷一直在听车外的动静,但没要打断的意思,直至陆郁准许谭月柔与她同车,这才忍不住掀开车帘。

  一双凤眸露出清冷的疏离感,目光落在谭月柔那张狼狈的脸上,恨不得穿透她的皮肉,钉进她的骨头里。

  谭月柔被她盯得心虚,踌躇不前,“辛夷姐姐,你是不想我上车吗?你要不想,我也可以……”

  池辛夷莞尔一笑,一抹娇艳的日光落在她的唇角,更衬肌肤雪色,微阖的半眸像是染了淡淡的霜,盯得谈谭月柔浑身发冷,“先不说你与本宫的身份差多少,单是你衣衫不整这一点,本宫要与你同车,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本宫的名声。”

  “相信月柔妹妹也能理解本宫的顾虑,再坚持几天,很快就到江南了。”

  等到江南,她自会好好安顿她……

第8章 玉镯赏给琵琶女,她心有不甘!

  江南景美,直叫人神清气爽。

  池鸢有孕的消息传来时,她正携觅儿泛舟湖上,品茶听曲。

  床头的琵琶女眼神幽怨,细长的葱指轻盈地在弦间游走,余音在湖面回荡。

  一曲落,船还未靠岸,池辛夷摘下腕上的玉镯直接赏了琵琶女。

  觅儿见状瞪大了眼,“娘娘,这玉镯可是陛下送您的生辰礼!您当真要赏人?”

  “一个物件罢了,本宫也不缺这些东西。”

  琵琶女听到此乃御赐之物,受宠若惊,抱着琵琶款款而跪,“娘娘,民女不配。”

  池辛夷眉眼含笑.,眼波荡出无限温柔,“本宫赏你,就是赏识你,无需谦虚,本宫也不差给你的这点东西。”

  说完,她便让觅儿把玉镯塞给琵琶女,不容她再退回。

  刚下船,站在岸边眺望许久的谭月柔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娇声娇气道:“姐姐,你今早怎么不等等我,自己跑来游船了。妹妹许久未与你见面,心里憋了许多话想同你讲,但是姐姐总说没空,妹妹也不好叨扰。”

  “终于等到姐姐清闲的时刻,不如我们寻一处茶楼……”

  对上谭月柔这副死皮赖脸的脸,池辛夷半日积攒的好心情全没了。

  一双凤眸噙了冷霜,无情地扫过她那张伪善的脸,“你跑来此处,府里的衣服都洗完了?”

  “这……”

  提及此事,谭月柔揪着手里的帕子,一双眉眼楚楚可怜,“姐姐,衣服那么多,都要我一人洗,我怎么洗得完啊!”

  见她又想钻空子,池辛夷也不惯着她,直接把话钉在板子上,“本宫早就说过,绝对不养白吃白喝的闲人,你要觉得本宫委屈了你,大可回到裴家继续当你的夫人,没必要跟着本宫受苦。”

  谭月柔见她软硬不吃,突然有些晃神,“姐姐误会了,妹妹不敢有这个意思。”

  觅儿也懒得看她惺惺作态,“那还在这费什么话,还不赶快回府洗衣服去,洗完衣服记得把饭烧上,娘娘不喜欢吃太硬的米,记得掌握火候。”

  被池辛夷说也就算了,怎么连她身边的小丫头都能教育她?

  要不是爹非逼她忍,她早就打道回府了。

  “是。”

  谭月柔咽下苦水,目送她离开的背影。

  等池辛夷走后,船内的琵琶女抱着自己卖艺的琵琶下船,皙白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一只成色颇好的玉镯。

  谭月柔嫌弃地扫了一眼琵琶女,鄙夷的目光停在她腕上的玉镯时,刹那间生出几分妒忌。

  池辛夷这么随便就把自己带了多年的玉镯赏给一个卖艺的贱婢,她同她这么多年情意,竟什么都捞不到,还要指使她干脏活累活,这是为何?

  不解之余,她颇为气愤,走上前一把抓过琵琶女的手腕,逼她交出玉镯。

  琵琶女自然不从,“这是娘娘赏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让我摘下!”

  “你一个贱婢,也好意思带御赐之物。”

  一巴掌重重砸在琵琶女的脸上,红霞染红了琵琶女皎白的肤色。

  她仍不解气,上前推搡,直至玉镯砸在湖边台凸起的一块石头上,裂成两半,谭月柔这才作罢。

  她幸灾乐祸地勾起唇角,“跟我作对,这就是下场。”

  接着跨过破碎的玉镯,快步离开。

  只剩琵琶女呆滞地捧起碎裂的玉镯,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

  忽然,她闻见一股奇香从玉镯内芯发出,凑到鼻尖一闻,浑身一震。

  直至天落,池辛夷才从听戏的茶楼晃回府。

  府邸依山傍湖而建,环境不必说,但是这四进四出的大院,足见睿亲王下足了本。

  池辛夷一想起前世因为自己的愚蠢信任负心汉,害舅舅一家入狱,睿亲王自此败落,江南政权落入奸臣手中,差点毁了整个大邕。

  幸好老天给了她一次弥补的机会,只要她今生能与舅舅宫内外联手,不仅能护睿亲王这一支周全,也能惩处奸臣,解除皆有外患,江南百姓也不必经历流离失所。

  她刚对镜摘下头上的配饰,还没来得及卸掉脸上的艳妆,觅儿端着一碗热粥推门而入,脸色却不太好。

  “娘娘,那女人真是干什么都不行!洗衣服能把衣服洗破,做饭还能把厨房点燃,她一点也不像会干活的人!娘娘您为何非要留下一个废物呢?她分明在说谎啊!”

  女人最了解女人,谭月柔竟想用这招骗取女人的怜悯心,简直可笑。

  池辛夷莞尔一笑,她才不会相信谭月柔的鬼话,故意给她安排几日粗活不过是想耗干她的耐心,逼她自己回去。

  没想到她竟能坚持这么久,是她低估她的决心了。

  只是这活不过让她再干下去了,不然她的损失就大了。

  “觅儿,明日你歇一歇,让她跟本宫一日,本宫为她寻一个好去处。”

  既然她这么喜欢爬男人的床,明日她便满足她。

  翌日。

  池辛夷选了一件极素的衣衫,简单打扮,故意在脸颊两侧点了两颗大痣,戴了一层面纱。

  接着她让人把谭月柔叫来,把她领到自己的化妆桌前,摊开自己的首饰盒,“姐姐昨日想了想,这几日确实亏待了妹妹,是姐姐的错。”

  “今日妹妹尽管打扮,这些首饰你喜欢哪个就带哪个。”

  谭月柔虽然迟疑她的态度怎么转变如此之快,但当她看见那满匣子昂贵的首饰后,瞬间乱了心智,只顾着拿起金簪对镜比划。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梳妆完。

  穿了几身婢女的粗衣,她浑身都痒痒的。

  平日她穿的都是丝绸,哪穿这破衣服。

  但当她见识过池辛夷的衣柜后,才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跟蝉翼一样薄的纱衣划过她的肌肤,丝滑柔顺,比她爹找人给她做的蚕丝衣还要舒服。

  她挑挑选选许久,才选中一件蜜合色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纹襦裙,套了那件银丝勾成的纱衣,平滑的肩颈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池辛夷吩咐她今日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切勿多言。

  谭月柔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直到池辛夷递上面纱,她干脆拒绝,“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打扮这么美,干嘛要遮。”

  面纱遮挡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可别后悔。

  马车在人流最多的街道中心停下。

  谭月柔扭动着腰肢晃下车,很快吸引众多路人的目光。

  不辱她打扮这么久,她心满意足地碾压了身边的女人。

  她抬头看了眼牌匾,竟是“赌场”,“姐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她被门口站着的几名壮汉盯得有些不安,想往后撤,却被池辛夷一把拽到身前。

  “来这里还能干什么?自然是为了赚钱。”

  “太后的生辰马上要到了,本宫想用纯金为太后打造一个金孔雀,只是这金子还差一些。”

  “本宫若能送出这份贺礼,陛下定会对本宫另眼相看……”

第9章 赌博一时爽,下一秒直接送进火葬场

  说不定她也能趁此机会在陛下面前露面。

  谭月柔跟在池辛夷身后东张西望,很快就被人盯上。

  “两位姑娘想玩点什么?”

  被壮汉拦路,谭月柔吓了一跳,池辛夷却没太大反应,周身散发出一股清冷的气息,声音同她的眼神一般平静,“牌九成吗?”

  壮汉将她们俩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将目光放在谭月柔身上,笑的合不拢嘴,“自然成。”

  “不知姑娘以何做赌,我们这里是不许赊账的。”

  池辛夷取下腕上的素银镯,“这可行?”

  壮汉眯了眯眼,“怕是只能玩一把。”

  “那就先试一把。”

  壮汉也不多语,领着她们到了一处空位,用眼神示意对面的瘦猴,一切按照计划来。

  ……

  半柱香后。

  池辛夷对面的瘦猴露出哀怨的神色,摆手大喊,“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下去我怕是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池辛夷让谭月柔帮她数钱,数的谭月柔心头痒痒。

  虽说谭府也不差钱,也没缺过她的吃喝,但谁会嫌钱少呢!

  见池辛夷赢得盆满钵满,她也想试一把了。

  还没等她开口,池辛夷便嘱咐她道:“把钱收好,咱们走吧。”

  谭月柔扯着她的袖子,眼里直冒精光,“姐姐,让我也来一把呗。”

  “你会玩牌九?”

  谭月柔自信满满,“我看姐姐你玩起来很简单啊,我应该一学就会了。”

  自不量力。

  面纱下红唇微扯,眼底几不可微的闪过一抹讥色。

  “妹妹你想用什么做赌呢?”

  谭月柔一怔,“难道不能用姐姐你刚赢来的……”

  话还没说完,谭月柔便被她阴冷的眼神瞪的心虚,只好改了口,“姐姐,我今天出门急,没带钱,你能否借我点。”

  池辛夷故意不答话,急的谭月柔抬手抚了抚头上的簪子,结果被对面的瘦猴瞧见,怂恿一嘴,“这位妹妹头上的簪子不错,不如就用这簪子赌一把?”

  谭月柔确实心动了。

  只要这簪子一直在她手里,她能完好如初的换回去,暂时用它当一会儿筹码也无碍吧。

  “姐姐,我……”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池辛夷主动岔开话题,“我累了,先去马车上等你。”

  如此便给了谭月柔钻空子的机会,她喜笑颜开,“姐姐先去歇歇,我很快就来。”

  瘦猴瞄了一眼池辛夷离开的背影,脸上流出猥琐的笑意,“这位妹妹,还赌吗?”

  “当然!”

  谭月柔朗利地扒掉头上的簪子,直接拍在桌上,“开!”

  瘦猴与壮汉相视一笑,静悄悄的换了一副牌。

  “老规矩,新人先扔。”

  谭月柔故作熟练的丢出.骰子,贪婪的目光落在骨牌上,高高在上的扬起脖颈,嘴唇忍不住上扬。

  此番下江南,她的计划便是博得池辛夷的同情,让她带自己一同回宫。

  有了合理的身份留在宫里,她也能有更多接触圣驾的机会。

  至于她现在受的委屈,都在为之后的光明大道做铺垫。

  当初若不是她爹觉得那废物太子迟早会被废,杨妃瞧不上她家,出言挑衅,她爹才一气之下跟裴家结亲,力捧另一位皇子,没想到那皇子命短的很,白白搭上她几年好时光。

  好在现在见风使舵也不算晚,她们一家还有出头的机会,只要她能成为新帝的妃子,早晚能取代池家在朝中的位置,成为众人羡煞的对象。

  那池辛夷就算是新帝的结发夫妻又如何,新帝登基后也没没让她当皇后啊。

  更打脸的是,新帝竟封她的亲姐为后,她亲姐可是外室所出的女儿,论身份地位还比不上她一个嫁过人的权臣之女呢!

  大雍朝国风开放,女子和离二嫁并不为人诟病。

  正跑着神,她稀里糊涂的出了牌,又一眨眼,手边的簪子竟不见了。

  谭月柔一下子紧张起来,“你拿我簪子做什么!”

  瘦猴咧嘴,露出一齿黄牙,“妹妹,认赌就要服输,玩不起就早点滚。”

  “我……”

  凭什么池辛夷随随便便出几张牌就能赢,她却输了。

  越想也不甘心,一咬牙,还是摘下翡翠耳坠,“再来。”

  ……

  几轮下来。

  她身上已经没有可以抵押的首饰了。

  就连身上的那层纱都被剥去了。

  别看那些人一口一口“妹妹”叫的亲切,与她算起账来,一点都不心软。

  “本店从没赊账前例,姑娘目前还欠了小店十两金子,请于离店前结清。”

  壮汉不知从哪弄了一把刀,直接砍在桌上,把谭月柔吓得两眼发昏,“姑娘要是还不上,后果自负。”

  “我姐姐……我姐姐在店外,找她,找她!”

  谭月柔本想用眼泪博得他们的怜悯,没想到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刚还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她,这会儿竟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不一会儿,前面的人来回话,“刚同这位小姐一起来的另一位小姐已经走了。”

  谭月柔猛地瞪大眼,恨不得把眼球崩出来,唇瓣微微颤抖,“怎么可能!她说要等我的……”

  谭月柔瘫软在地,指尖扣地,内心的恐惧无限蔓延。

  “她还给您留了话,说您要是回的太晚的话,记得把首饰理好送到她屋里……”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提醒,但在她听来,更像雪上加霜。

  壮汉用冰凉的刀面挑起谭月柔的下巴,阴煞的眸扫过她脸上的恐惧,“你这张脸长得还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一听要被卖,谭月柔浑身都僵硬了,眼角溢出的泪更如喷泉一般,止也止不住。

  她死死抓住壮汉的袖子,苦苦哀求,“大哥,求你不要卖我,我有钱,我有钱的。”

  “既然有钱?钱呢?”

  谭月柔眼珠子一转,慌不择语。“城南,城南新建的那个房子就是我家,你去敲门,找一个姓陆的妇人要钱,就说,就说她的女儿遇到了麻烦,要多少她都会给。”

  壮汉冷笑一声,“万一她要把我们当骗子呢?”

  “不会的,我可以写封信让你们送过去,到时候她看字迹就知道我是谁了。”

  “你是谁?”

  “我就是她的女儿。”

  ……

  “模仿的还真像。”

  池辛夷只扫一眼信上的字迹,眉梢瞬间挂起冷意。

  怪不得前世她会被陆景逸怀疑红杏出墙,罪魁祸首原来在这里。

  她攥紧手中的信,唇瓣微扬,“今日你们做的不错,这是给你们的报酬。”

  瘦猴掂了掂荷包的份量,嘴角咧到都快合不住了。

  “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派人把那女人卖给云莺楼的老鸨了,纵使她长了八条腿,也逃不出来。”

第10章 护短心切,皇帝就是负心汉

  “主子,外面有个女人找您。”

  “何人?”

  “那人并未报上姓名,又带了面纱,看不清容貌,怀里抱着琵琶。”

  “琵琶?”

  清凉的茶水入喉,润肺清心。

  池辛夷放下茶杯,“本宫大概知道她是谁了,先让她进来吧。”

  琵琶女小心翼翼地跟在婢女身后,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不敢东张西望。

  池辛夷却抬起眸细细打量起她,身上穿的依旧是昨日那件藕粉色的衣裙,布料看着不算好,上面刺绣的牡丹花也不是当下时兴的绣法。

  脚下的布鞋尖处有修补的痕迹,怀里紧抱着的琵琶,表面的琴弦已经很旧了,昨日她一下就听出来了,音不算脆。

  像她这种在湖边等着弹曲卖艺的穷人不在少数,之所以选她,不过是喜欢她那双眼,灵动似水,就像当初还未入的东宫的自己。

  “本宫昨天已经支付了你弹曲的报酬,今日所为何事?”

  琵琶女掏出用手帕包裹的玉镯,捏起其中一片碎片,对准烛光,碧色间显出一道青灰。

  见池辛夷微蹙眉心,她连忙将玉镯碎片放置一旁,死死用头抵着地面,声线颤抖,“民女自知身份低贱,不该来扰娘娘清净。”

  “弄坏娘娘赏赐的玉镯,民女更无脸再见娘娘。但是当民女发现这与玉镯里加的香炉灰里竟然掺有麝香,实在不忍娘娘被蒙在鼓里,才贸然前来告知,请娘娘宽恕民女。”

  “你先起来吧,本宫并非不讲道理的人。”

  她语气并没太大变化,只是那双眸落在碎成几段的玉镯时,眸光突然一沉,“这香炉灰搀麝香,可有什么讲究?”

  昨日她曾听琵琶女提过一句,她祖父曾在太医院任职,无辜受牵,家道中落,才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民女曾听祖父讲过,将香炉灰混入麝香藏于玉器中,沾了水便会挥发,长久可致女子不孕。”

  池辛夷倒吸一口冷气。

  这玉镯是她前年生辰时,陆景逸赠她的生辰礼,她日日佩戴,就连沐浴都不舍得摘掉。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让她生下他们的孩子。

  若她没将这玉镯赏人,怎会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她攥紧拳头,指尖顶着掌心的嫩肉,留下一道深印,眼底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还好,她还持有一丝理智,“觅儿,你去拿两块金子给这位姑娘。”

  “娘娘,民女来这一次,并不是图钱的,只是怕娘娘遭旁人陷害,这才……”

  “本宫不喜欢欠人恩情,你既不想要钱,便提一个要求吧,只要不害人,本宫都能满足你。”

  琵琶女沉默片刻,又弯下腰,磕了一个头,“民女整日在这湖边卖艺,受够了白眼,倘若娘娘能给民女安排一个正经的活计,养家糊口,民女感激不尽。”

  “你家中还有谁?”

  “只有一个妹妹。”

  池辛夷注意到她眉梢的忧愁,神色一暗,“不为家人,只为自己打算,你想做什么?”

  闻声,琵琶女突然一怔,缓缓道:“民女在外抛头露面这么久,很难再寻良人相嫁,等妹妹嫁人后,民女打算自梳。”

  池辛夷心头一软。

  “既如此,本宫不妨多给你一个选择,跟本宫走,本宫也不需要你干活,只要乖乖听本宫的话,本宫许你一辈子吃喝不愁。”

  琵琶女眼中泛起激动的涟漪,“民女也想跟娘娘走,只是民女还有……”

  “放心,本宫不会拆散你们姐妹,你妹妹也能同你一起入宫,本宫会好好安置她,不会让她入宫籍。等她到了合适的年龄,本宫会为她择良人婚嫁。”

  她开出的条件太优越,琵琶女眼都亮了,“民女以后就是娘娘的人了,还请娘娘赐名。”

  池辛夷对上那双清澈的眸,抿唇一笑,“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你以后就叫若芙吧。本宫会把你安置在别院,会有人专门照顾你,除了练舞读书和弹琴,你不必操心任何事情,能做到吗?”

  凭她对陆景逸的了解,后宫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她要想坐稳贵妃之位,早晚也得争宠。

  但是她经历过前世的算计,对他再无法生出半分爱意。

  既不爱,也难装出来。

  倒不如培养一人帮她争宠。

  琵琶女也不是蠢笨的人,从她眉眼间的打量也能探出她的心思,“娘娘能给民女一条活路民女已经感激不尽,民女愿意跟娘娘回宫,当娘娘最得力的帮手。”

  “聪明人,但愿你能永远保持自己的初心,不要被宫里的那些名利冲昏头脑。本宫丑话说在前头,我既能捧你上天堂,也能让你下地狱,只要你不背叛本宫,本宫自会护你一世周全。”

  ……

  两日后,池辛夷开始收拾返程的东西。

  盯着她从池府抬走的值钱玩意儿,她实在不放心单独留下。

  觅儿盯着金灿灿的一片,揉了揉眼,“娘娘,这些咱们都要抬回宫吗.?”

  “傻瓜,要抬回去了,还有我的份吗?”

  绝对要充公了。

  说不定还要被陆景逸借花送佛。

  她才没那么蠢呢。

  “你去多喊几个壮丁,等会儿跟着马车,把这东西都抬到睿亲王府。”

  前两日她已去睿亲王府拜访,同舅舅坦露心迹,希望舅舅能在宫外助她一臂之力。

  睿亲王惊讶她的转变,当初她为了嫁陆景逸要死要活,如今她突然看透情爱,曾经立下的誓言算怎么回事?

  幸好她早有打算,提前编了一套完美无缺的说辞。

  “舅舅,辛儿前些时日无意间听见陛下与心腹的谈话,竟想铲除咱们睿亲王府以立君威,还想杀辛儿的兄长,辛儿怎能不对他心灰意冷。"

  “更何况他逼辛儿把后位让给那妓子生的女儿,辛儿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睿亲王一听,暴脾气“咻”一下就上来了,“好一个过河拆桥!”

  “竟敢让你做小!”

  “要没咱们睿亲王府,他早就被杨妃母子害死了!他能安稳坐上这皇位,不就因为他把你骗走了。”

  “气死我了!走,咱们现在就回京,舅舅带你讨个说法去!”

第11章 刚回宫就撞上皇后作妖,火力全开

  舅舅虽莽,也能拎的清。

  他拿出京中信报,“自从搬至江南,我一直放心不下你和你母亲,特意留了眼线,如今看来,这眼线也不可靠。”

  池辛夷抽出其中一份信报,“太子与太子妃恩爱有加,太子为太子妃折枝簪发。”

  何时?

  她怎么不知道?

  又抽出一封,“太子与太子妃泛舟湖上,太子为太子妃抚琴弹奏。”

  呵呵。

  这说的是陆景逸与池鸢吧。

  她可没这个福气与他泛舟湖上。

  “舅舅,如今他的皇位还没坐稳,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千万不能因为冲动失了先机。”

  睿亲王暂时消气,“先放他一马,倘若他继续欺负你,写信回来,咱们王府养的兵也不是吃素的。”

  有睿亲王相助,她也能防着母亲偷偷往京城送东西送信。

  返程那日,她带上了琵琶女与她的妹妹。

  又两日,平安抵达京城。

  进宫之后,她让觅儿领着两人直奔别院,叮嘱她们无事不要出来闲逛。

  她呢,则换了身正经的宫服去了趟永寿宫,刚好太后在礼佛,查人出来传了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池鸢却一刻也不让她歇着。

  不仅领着新入宫的嫔妃堵在她寝殿门口,还端着一副贤良的姿态,阴阳怪气,“你们几人进宫也有几日了,规矩呢,还不快拜见娴贵妃。”

  几名妙人一同上前,“参见娴贵妃。”

  池辛夷浅浅用余光扫了一眼,一下就瞧见站在最末,打扮最素净的女人。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女人应是陛下新封的莲贵人。

  因着一身白中带粉调的衣裙,打扮素雅,刚好与满池荷花相映,入了陆景逸的眼,才得了“莲”的封号。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也不知道这位莲贵人配不配得上这个称号。

  池鸢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自以为给她添了堵,故意笑道:“瞧她们水灵灵的模样,总让本宫想起贵妃刚嫁给陛下时,也是这副模样。”

  池辛夷早就知道池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她没想到她竟然蠢到给自己挖坑。

  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一孕傻三年。

  “姐姐怕是记错了,我嫁给陛下时,姐姐你不知道在哪个田地里挖萝卜呢。”

  见她不给自己留面子,池鸢黑了脸,“这些胡话妹妹私下同本宫说说,本宫可以一笑了之,但你当着众多妹妹的面诋毁本宫,本宫不得不以宫规处置。”

  池辛夷清楚池鸢最会虚张声势,“妹妹记得,这宫规里也没规定不许妃子说实话吧。”

  “不妨姐姐好好想想,这萝卜嘛,也分好几个品种,不知姐姐当初挖的,是哪一品种?”

  “你!”

  池鸢气的唇角抽搐,却要维持仪态,“妹妹一路舟车劳顿,肯定累坏了,早些去休息吧。”

  池辛夷闻声微勾唇角,早这样,她也没必要浪费口水了。

  不过她既然撞上来了,她也没必要白白受着,总要出口气才是。

  见池鸢要走,她忙开口,“我听说陛下新封的莲贵人跟姐姐有几分相似呢!相比陛下也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才抬举她,没想到陛下这么喜欢姐姐,陛下真深情。”

  她说的每一个字看似是在羡慕,实则却是在嘲讽。

  陛下既专情于池鸢,为何要纳与她相貌相似的妃子入宫,这岂不是向众人展示,他所喜欢的只是池鸢的这张脸,而非本人。

  池鸢果然冷下脸,狡辩道:“不过是打扮相似罢了!”

  池辛夷计谋得逞,笑的灿烂,“那又何妨,只要陛下喜欢就成了。”

  但她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打算把时间闹大,“姐姐别着急走啊,妹妹还没来及恭贺姐姐有孕之喜呢,这是妹妹从江南带来夜明珠,摆在床头可以去浊气,刚好可以去去姐姐不净的心思。”

  池鸢刚想发作,突然想起太医交代她胎像不算太稳,切忌在三月内动怒,生怕影响胎儿。

  于是让身边的人收下她送的夜明珠,匆匆离开。

  其他妃嫔自然不会逗留,也跟着离开。

  晚间,安福殿。

  池辛夷刚卸下首饰,陆景逸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

  她脸上并没太大波动,开口便是,“陛下,妾近几日身子不爽……”

  陆景逸刚打算寻地方坐下,一听这话,将手背在身后,眉头微蹙,“朕只是来看看你,等会还要去莲贵人那。”

  池辛夷内心窃喜,幸好不留宿。

  陆景逸并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目光停留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见无配饰,黑眸猛地一沉,声音也骤冷起来,“朕送你的那个的玉镯呢?”

  “碎了。”池辛夷眼里泛着清光,“妾遇到刺客,刺客想要杀妾,却失手砍在妾的玉镯上……”

  陆景逸原以为她会把遇刺这事瞒下来不让他多虑,没想到她却十分坦然。

  “幸好妾福大命大,不然妾现在就没命见陛下了。陛下送妾的镯子沪了妾一命,不妨陛下再送妾一个,妾这次一定小心护着,绝不磕碰。

  “你既开口求了,朕便满足你。”

  “多谢陛下。”

  陆景逸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套润亲王身体状况的。

  微抿的弧线透着丝丝冷意,陆景逸开口问道:“睿亲王近来怎样?”

  池辛夷对上那双薄凉的黑眸,“舅舅身体强健,家里也一切都好。”

  她说完后,清楚的听见他用鼻子哼了一声,突然转了话题,“朕记得睿亲王的嫡子今年也该弱冠了,可想过入仕?”

  换作前世,她肯定欢喜陆景逸百忙之中肯抽出时间为自己的家人考虑。

  但她想着她只觉得背脊发凉。

  她不可能再让睿亲王府成为他坐稳皇位的垫脚石。

  她压制眼底的怒气,“妾去拜访那日,温儿与朋友参加诗会去了,不在。”

  “还真是不凑巧。”

  陆景逸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底泛起一层冷色,半天没有言语。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

  眼神晦涩不明,“爱妃,朕这几日让襄儿进宫陪伴你姐姐,你姐姐同朕提了一嘴,朕这才想起襄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朕思来想去,温儿与襄儿年龄相仿,家世也合适,不如就让他们二人定亲,亲上加亲。”

  前世,池襄确实嫁给了陆温。

  但谁也没想到,她比池鸢还能作妖。

  成婚才三月,便把陆温逼的离家出走,后与永安侯次子在寺庙幽会被永安侯夫人当场捉奸,睿亲王府颜面扫地,她却跑到陆景逸面前告睿亲王为臣不忠……

  一想到池襄,她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这姐妹俩,真是贱到一根骨子上了。

  池辛夷当场婉拒,“陛下一番心意,妾不敢说不好,只是这毕竟是温儿的婚事,妾与舅舅的意思是让他自己做主。”

  陆景逸微扬下颌,嗓音清冷,“温儿也不小了,总不能任他一直挑下去,襄儿很合适他。”

  多半是她那天把池襄气坏了,竟让她生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还想嫁过来自讨苦吃。

  姐妹俩真是一个德行。

  “不是妾不想,只是睿亲王府如今大不如前,妹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算是吃苦,言夫人也不一定舍得女儿远嫁,倒不如让妹妹嫁给门当户对的大臣之子,逢年过节回娘家多方便啊。”

  她这次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阻止陆温与池襄成婚。

  唯独陆景逸不愿,“只要温儿答应娶襄儿为妻,朕一定会给足他荣华富贵,重修睿亲王府。”

  瞧陆景逸这架势,像是铁了心要把池襄塞进睿亲王府。

  不过也让池辛夷觉得奇怪,池襄不就就是他的小姨子吗?他为何对她这么上心,难不成两人也有私情。

  恶心!

  她就是不愿松口,陆景逸也不浪费时间了,转头就走。.

  子时,安福殿门口突然传来喧哗声,脚步声重叠。

  觅儿打开一条门缝,探出身去。

  刚好看见池鸢身边的贴身宫女正带着太医神色匆匆的往长乐殿赶。

  觅儿连忙回屋,幸灾乐祸的报给正在斟茶的女人。

  “娘娘,长乐殿那位出事了。”

  池辛夷听后手一抖,将茶水撒在桌布上。

  该来的还是要来,池鸢果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作妖的机会。

  果真,没过多久,陆景逸身边的太监来请,“娘娘,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她早准备好了,换了身烫边枣红色藤纹绣牡丹云锦长裙,减了几样白日带的纯金首饰,只简单选了根翡翠珠簪和耳坠,端庄精致的出现在长乐殿。

  她到的时候发现莲贵人也在,身上穿的还是白日那件素净的云碧色罗裙,乌发散在腰间,眸色疲倦,一看就是没来得及收拾。

  莲贵人弯弯眼眸,想要开口同她搭话,却被里屋一声阴沉的男声打断。

  “娴贵妃,进来。”

如侵立删《贵妃她持美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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